顾锦一时出神，都没发现空气的静谧。
顾惊北英武的五官有些僵硬，他明知道大儿子不会是利用弟弟的那种人，但是巫族的事情太禁忌，这么多年来别说民间，就是他们这些人，也没几个知道的。为了碧漪，他招惹巫族人并不后悔。可不想阿锦也和巫族人太近，哪怕是自己兄弟。
以前阿锦和阿醒不亲近，他觉得大儿子是怨恨他对自己的冷淡，颇有些恼羞成怒，现在亲近了，他又怕出什么不可控的危险。想着这些，再说话的语气也不好了。
“既然家庭问题有了着落，就把心思集中到事业上来，别总和三教九流的鬼混。”
“家庭问题...我想再等等。”顾锦想到莫非音，犹豫的表达了意见。
“怎么，心思还没定？人家都到你私宅去过了，别毁了姑娘名声。等这次滇南的事情做完，你提了中校，就订婚吧。”顾惊北显然有些不太赞同。
“她只是去看望我...非音她，未必愿意这么快...”顾锦想了想，还是推辞。
“是么...现在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们随意吧，不要欺负人家女孩子。”
“好，父亲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出去。”顾锦看顾惊北一时没再说话，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顾惊北叫住年轻人挺拔的身影，声音难得有些迟疑。“你和阿醒，关系好是好事。当大哥的有点分寸，别让他整天粘着你。他毕竟和我们不一样，懂了么？”
“这话...父亲得亲自和阿醒说。我没经验，不懂怎么做。”顾锦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话，这个表态让他忍不住的为阿醒不忿。...自己的儿子，难不成还有非我族类的猜忌么。
“你...行了，你走吧，滇南的事情好好干。”顾惊北被顶的心里冒火，却看着大儿子硬邦邦的侧脸，一下泄了气。只没脾气的让他离开。
等顾锦走出书房，给他带过了门，顾惊北若有所思盯着大儿子背影的眼神才滑落下来，集中到手里的材料。
这儿子，倔脾气真是改不了。不过主意正也是好事，肯努力做事，长的也Jing神，多体面。
自从大儿子工作以来，成熟了许多，对长辈的态度变得谦逊也孝顺，可是父子两个比以前除了公事，更没话说。当父母的哪有不了解自己孩子的。顾锦重情重义有担当，重视家庭，偏偏心思也重，感情丰富，这点随他早逝的母亲。让顾惊北在和他相处过程中常常不知如何是好。
他还记得顾锦小时候，被碧漪带着学唱戏，人还没大人腰高，骨架也小，又白又漂亮像个女孩子，穿着旦角的戏服，没变声的嗓子脆生生的，在一大家子亲朋面前表演，咿咿呀呀的好不招人喜欢。
可是就是太招人喜欢了，顾家的继承人，像个女孩儿能行么。结果自己不顾碧漪的反对带他到军营观摩，甚至亲自带着他练军体拳，做训练。
小孩子娇气，没跑几圈累得就哭，自己看着也心疼，但是想让他出息的心意盖过了其他，冷着脸无视了儿子的撒娇。顾锦聪明，运动天赋也好，做什么都很快就像模像样。皮肤也晒黑了，眉目变的英气，总算是像个小男孩。
那时候他还是很崇拜自己的。走哪儿都跟着自己，满眼的儒慕。很快碧漪身体渐渐不好，自己只顾着漫天遍地的找医生救碧漪。后来无意知道巫族的消息，又发生了那件事...
碧漪刚刚去世的时候，自己陷入悲痛，看到儿子那张眼角眉梢的神情格外肖似母亲的脸就难过。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对孩子疏于关心。回过神来，儿子已经不愿意亲近自己了。阿醒回来后，阿锦和自己的关系陷入了低谷。自己愧疚的很，很多事又无法和他明说，态度难免不好。
不过，这么些年，总算惠儿也长大了，而且长成了男子汉。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成家了。那时候自己是不是有脸多去碧漪那儿说说话呢。
哎，即使再做一次选择，能用巫族的药延长碧漪生命两年，自己也并不后悔。只是，自己实在对不起家人，无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