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白的，城市是雾蒙蒙的，但嘴边呼出的哈气却清晰无比，舌尖被冻得发红，比往常更红，像被含着亲久了，他盯了一会儿赶紧掩饰性地垂下眼，咳一声，“我去买杯喝的。”
“不会是打算一直睡到下周吧？”陆权渐渐凑近，鼻尖下就是清宇的后颈皮肤，他俯下身去碰了一下那里，就见清宇扭着身体往床的另一边挪。
陆权心中好笑，趁清宇收回手前掏出包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至于手中的皮带可以做什么？是打在屁股上，留下一道道微肿的红痕，还是重新系回裤腰，都不得而知。
咖啡馆的点餐台侧面便是街边的玻璃窗，陆权站在前台侧头看清宇依旧津津有味地在吃。端着杯子重坐下，清宇冲他伸出右手。
是一张卡片，用信封好好装着。
陆权独享秘密而飘扬的心情持续了整段时间，和清宇起身离开前，他问：“接下来去哪里？”
清宇将头埋进枕头，只留给身后人一个后脑勺，没有回话，不过嘴巴没说话不代表脑子里没有思考，清宇在陆权走出房间之前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接下来他应该做什么？
那个时候一心只看眼前，他从没想过往后。
跑远的雪融化了，变得越来越小，手上的东西也被舔得啧啧有声，越来越小。用纸袋封装的饮料冰冻后成为固体，从包装头部撕开，从尾部慢慢向上挤出，清宇专心地看，专心地吃。
清宇背着脸，看不见陆权的动作，还是心里一颤：他不清楚陆权突然这样提起的缘由。
不仅待业，而且无业，无业闲散人员只能安静地躲在床上，陆权拍了拍他的腰，清宇埋着脸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然后没了下文。
收拾整齐从衣帽间出来，刚才还在听他讨论休假安排的那个人安静地趴在床上，床边落下一角的被子被扯起来，随意地搭在背上，他走过去，蹲下来想和清宇说再见。
面前那只手抖了抖，像是等不及了，快要伸至他眼前，但即便如此，嘴巴里正在吃的东西也没落下，只是固拗地等陆权的回应。
陆诚盯着他的背影，继续自言自语，“下周就是新学期的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干什么？”陆权手下使劲，又拍了拍搭在腰后的被子，“现在成懒虫了，学校快开学了还躺在床上。”陆权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正常，只是他说话时一直试探地去瞧清宇的反应。
清宇大闹一场之后绝口不再提之后的安排，只和陆权一起混了几天，连跨年夜都在调情做爱。
陆权小声：“问你呢？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清宇接过信封，手指捏着东西翻来翻去地瞧，连吃的东西也停下，呆呆地停顿了一下才抬头和陆权说谢谢。
去，落在地上一弹一弹地跑远，围巾从胸前拉开的那个人坐在桌边，望着路对面的行人和地上越跑越远的积雪。
“下午好。”陆权笑着回一句，说完话的眼神又立刻回到那张嘴巴，口腔里的舌头在雪糕后面若隐若现。
想了想
陆权隔着十字路口就看见了清宇，眼看绿灯亮起，他和迎面行人插肩而过，匆匆赶去，再匆匆坐下。
脸侧感到一阵风，清宇转头正巧与两眼发亮的人对视上，他张嘴，舌头在百忙之中抽空说了一句，“嗨。”然后咽下嘴里的东西。
他已经站起身在整理衣服，清宇听见问话，自然而然地抬起头仰视陆权，露出那双引人注目的眼睛。
陆权装作不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另一只手按在衣服口袋上没动，“怎么了？”
陆权新年打炮来追求新的一年红红火火的愿望达成，但转眼第二天就被电话叫回去项目加班。
“……没有。”回答得不情不愿。
手放在床铺上，问：“接下来想做什么？”
这个家伙第一场考试就跑了，接下来一连串的学分都只捞到一半，不过一个不怕交钱，一个不怕收不到钱。
整个人蹭上床沿，陆权俯身搂住清宇，不安分的手也从衣服下伸进去，清宇一把抓住他，仿佛迫不得已才抬起头。
“哦，”陆权挑起眉毛，“那我们要玩一次家庭辅导的游戏吗？”说话的嘴唇彻底贴上露出的那块皮肤，他继续描述，“我穿制服捏着皮带，监督不听话的同学做好开学准备。”
陆权见他那个模样有些得意，于是故作矜持地闭上嘴巴，他决定现在不去告诉清宇，其实这不是暂听证，是靠一分1500块交钱补齐学分而续下来的学生证。
是回家吗，回哪个家，这里也不是他的家，难道回陆诚的家？
信封背面的署名就是那个清宇被随意塞进去，又临时缺考的大学校。
还是出门呢，可是出去了站在大街上，坐在公园里，他可以做些什么呢？
因为之前的学生卡清宇早扔了，他自己清楚，陆权被抛下后去翻房间里的东西自然也知道，多余的物件在清宇决定离开的那个下午就变成了废物，如今不知躺在哪个垃圾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