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面对面一坐,夏渠就知道,解决这件事情的难度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大。
他们太了解对方的小动作了。
唐覃从坐下来时,手就死死握住水杯,里面的水跟着手摇晃,显示出他内心的挣扎。
“夏渠,我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来。”唐覃先开口,但这句话说得毫无底气。
他明明已经在门后等了好几天了,刚才一看到夏渠出现在门口就不自觉地狂喜,毫不犹豫地开了门。
“对不起,唐覃,对不起。”
夏渠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满心满意都只想说这一句话,于是机械地重复了两遍。
唐覃直直地看着他。
“你不需要和他道歉!”一句话喊破了原本尴尬的气氛。
夏肃出现在门口,用力拍门,后面还有不少居民出来围观。
“你赶快给我出来,和我回去!”
“我去吧,我父亲的脾气就是这样。”夏渠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努力用轻松的口气说道。
可刚打开门,夏渠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夏肃拉走了,只给唐覃留下一个回眸,里面装着抱歉和绝望。
全程都绷着脸的唐覃流出忍不住的泪水,一滴,两滴,越来越多。
呜咽也变成嚎啕,肝胆俱裂,喉咙沙哑。
他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想说一句话:亲爱的,你不必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他在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就说出来。
但他还是想说。
连忙跑下楼四处张望,就算吼,他也要吼给夏渠听。
看到了,他看到了,夏渠就在他对面,夏肃也在。
唐覃听不见夏肃说了什么,只看到一辆车接一辆的车开过去,挡住了视线。
好不容易没有车了,就看到夏肃正高举右手,用力甩在夏渠脸上,留下一个巴掌红印。
那一巴掌就像打在自己的身上一般,疼进了骨髓里,唐覃心痛到甚至忘记了呼吸。
眼睁睁地看着夏渠被夏肃带上车,呼啸之间就离开了,是他回家的方向。
就像突然醒来一样,唐覃浑身一颤,他做出了属于自己的决定。
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必须和夏渠保持距离,必须让夏渠离开自己,这样他才能杜绝这些非人的责罚,才能不再经历rou体的痛苦。
也才能不再为难踌躇于自己和他的亲生父母之间。
唐覃拨打了秦良的电话。
“噢,我说唐大爷,你可算是给我来消息了,这么多天我都联系不上你。”秦良噼里啪啦丢出一大堆话。
但唐覃没空和他废话。
“帮我个忙。”
“行嘞,你说。”
“帮我盯着点夏渠,他要是出门或者来找我,马上和我说。”
那头的秦良眉头一皱,拿起手机反复确认电话号码,质疑地问:“你们不是腻歪的小两口吗?你自己不去盯着他。”
“嘟嘟嘟——”电话被唐覃挂断了。
哎,这祖宗发生了什么也不说清楚,又不让问,真是难办,秦良心想。
想归想,他还是拿着唐覃给的地址叫了几个兄弟去蹲着。
果不其然,今晚夏渠就偷偷摸摸地溜出来了,就算是这么黑的夜晚秦良也能看见他红肿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