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从头到尾都是西洋作派,不是何瞻熟悉的风格,但还好,他能学,他一向是个好学生。但终于在红毯走到尽头顶头五彩玻璃窗筛下琳琅光辉主持人的一句郑重询问下露出了仓促,这婚该是结给天地,结给高堂,结给媒妁结给除他之外的所有人,而不是在一句“无论顺境,逆境,富贵还是贫穷,你是否愿意与你身边的这一位--女士与婚姻的形式接为夫妻,并且永远的敬她,爱她,保护她,与她携手相伴一生吗”中,剖开礼数与身外之物,剖出一个再单纯不过的主语“我”。——你愿意吗?——当然。但他愿意做的、想做的,向来没什么好下场。
水雾渐渐散去,何瞻看见傅缨又靠在他肩头,伸手像是要安抚他,却突然又支起身体,仿佛被胃部伸出的一只细长的手扼住了喉口,侧头痛楚地咳嗽起来,勉强留下一句“我去一下盥洗室”就步调不稳地下床离开。留他一个人在婚床上像被野兽吃剩一半的猎物,就这么开膛破肚尴尬难堪地躺着,他转过头看见渐行渐远的洁白背影,像是怎么也捉不到又像只一声就能叫住。
到底还是,叫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