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动作都快些...夫人就该到了,都有眼力见一些。”潘嬷嬷领着一帮小丫头在厅里候着,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就怕慢待了女主子。
若是没有夫人,自己何德何能在庄子里享清福,安度晚年呐?
“哎,吃食都备上没有?那酸笋老鸭煲可还煨在炉子上咯?炙rou可备足了?夫人来了刚好切成片儿,刺啦刺啦冒着油才好吃呐,夫人能吃上一整盘。”
玲儿望着嬷嬷严阵以待的样子,转前转后活像找不着家的蚂蚁一般忙活,忍不住在旁扑哧一笑,换来嬷嬷瞪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放肆。
“来了来了,夫人的车马来了。”被派出去望风的小厮急急踏过门槛儿,跑的太急还差点被绊上一跤。
潘嬷嬷瞧他一眼,“慌什么,都稳重点儿,扰了夫人重重责罚。”
“好了,都随我来迎接夫人。”
春娘刚下马车就望见一队人马在别院门口候着,为首的潘嬷嬷穿着鲜亮,翘首以盼。
“夫人,老奴恭候您多时了。”深深一福,蹲到一半被春娘托起,“好了,嬷嬷就别跟我来这套了。”
“好好...夫人快随老奴进去吧,外头风大着呢。”替她戴上披风上的带绒帽,越发衬的夫人玉雪可爱,一张小脸儿怎么又瘦了?不行,得好好帮夫人补补呢。
鲜香爽口的一碗热汤下肚,再多寒意都驱散不少,冒着油的新鲜炙rou爽脆喷香,田里才收的时蔬配上猪rou片儿做成上汤,一碟子炸鲜nai冒着热气儿上来,春娘尝上一口,醇香甜美,入口即化,一时收不住筷子,多尝了几块儿。
转头望见潘嬷嬷一脸满足望着自己,惊觉自己又用多了,遂立马停下筷。
嬷嬷看她再怎么也不肯吃了,不免脸色微黯,这么瘦,看着真可人疼哪。
于铭言一袭青衫,乌黑的发统统盘起,套在发冠之中,青色发带轻轻垂在发丝中,风一扬,发带飘起如玉的面庞带上一丝柔和。
“前面这个庄子怎如此热闹?今年大多收成不好,农户们皆面露难色,暮气沉沉,毫无过年的喜乐。怎这地方喜气洋洋,倒与众不同。”于铭言正是刚上任不久的县令,要说此人也是大有来头,乃是镇国公府的公子爷。按说不该来此荒山野水上任,该在上京挂个闲职招猫逗狗才是。
只是他乃公府庶出之子,上头有两个嫡出兄弟,怎么爵位也是落不到他身上,只得自己凭本事来挣个前程。
偏他还真是个读书的料,一路考上殿试,他才思敏捷,学识渊博涉猎极广,圣上十分欣喜。况他目若朗星,眉如墨画,生得十分英气,因此得了探花郎的名头。
可这位如此了得,更该得个实权的职位啊,不然天子近臣亦可。要不说他胸中有丘壑呢,原为天子分忧,寻了个没人愿来的地儿,势要治出一方清明。
因而才有他今日亲下村庄体探民情。
“此乃郁家属地,府下庄户众多。自郁家几年前又是挖地又是种树之类,年年收成都要比别地儿多上几分。”县丞乃是县衙老臣了,对此地民情十分熟悉。
“今年处处收成不好,就郁家庄户好上一些,况且听说郁家夫人今年大赦,免了一成的收租,可让不少庄户都能过个好年哪。”
郁家富足不是没有道理,往往行善积德才得民心。
于言铭剑眉蹙起,若有所思,若是得此法,何愁此地不能发展?这郁家倒有些意思,没有为富不仁那套,反而怀着仁善之慈。
他点了点头,示意县丞继续领路。
翠兰看着自家夫人吃饱喝足又要抱着那懒猫窝去榻上,“夫人,外头热闹的紧,平日可见不上此等盛况,何不出去瞧瞧?”
一众丫头们齐齐点头,眼睛瞪的溜圆,就怕自家夫人说出一个不字。
“好了,天色尚好,不若出去放放风也罢。”平日里闷在府中的丫头们俱是兴奋不已,忙着为夫人傅粉描眉,“将那连帽斗篷拿来。”
为夫人细细穿上,看着她一张小脸藏在一圈儿白狐毛里头,明眸皓齿,翠兰不觉望呆了,再也没有比自家夫人更美的了。
“走吧走吧。”
众人拥着春娘一同出了门子,不得不说,春娘已是好久没有体验过这么热闹的时候了。
忙着杀年猪的,扫尘的,挂桃木写就的春贴的,连带着春娘的心也活了起来。
孩童为了抢一块糖滚成一团的,小的自然抢不过个大的,糖块没吃到嘴嚎啕大哭,鼻涕都要掉进那黑洞洞的大嘴里头。
春娘着实没眼看,弯着眉眼笑着别过头去,耳垂上的白玉坠子跟随主人晃动着,实在招人眼。
“翠兰,你最爱藏松子糖在荷包,去,赏些给他们。特别是那个嚎的最响的。”说着又是一阵轻笑。
看着翠兰还翘着小嘴儿不愿的样子,“瞧你那出息,回去夫人赏你一袋子花生糖。”
翠兰这才响亮地应了一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