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宫择之后,阮霁回到餐桌前。小米粥早就冷掉了,粥上结了一层薄薄的膜,他慢吞吞地收拾好餐桌,把盘子和碗筷都放回厨房的水槽,才泄气的皮球般坐在了沙发上,张开双手身子往后仰,倒在柔软的靠枕上,看着天花板无声地发呆。
今天的阳光很好,洒在阳台上,被盆栽遮住了一些,偶尔有风吹过来,会在地上形成晃动的金色光影。
别墅区的房子都会附赠一个前院,阮霁让人种了漂亮的玫瑰。以往他都会花很多心思去照料,剪枝施肥,样样亲力亲为,玫瑰长得漂亮鲜妍的时候他每天都会挑开得最好的两枝插在餐桌的花瓶里,今年却难得再起这样的耐心。
不用照料玫瑰,不用钻研菜谱,懒得看书,和学生约定每周一次的钢琴课也不是今天,阮霁在家里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如此枯燥,像嚼过千百次的口香糖,令人乏味。
以往事事围绕着宫择打转时还不觉得,忽然一下离开了这个中心,反而像无头的苍蝇一般找不到路。
客厅的装修走的是极简主义,灰白两色是主色调,冷硬的线条无处不在,是宫择偏爱的风格,而真正合阮霁心意的其实只有沙发上两个软软的靠枕,他最喜欢晚上蜷缩在沙发上搂着抱枕一边看书一边等待宫择回家,偶尔等得睡着了,第二天总能在卧室的床上安安稳稳地醒来。
靠枕也是偏灰色的,但其实阮霁心里很喜欢那些温馨的软绵绵的装饰,喜欢可爱的小东西,喜欢蓝色粉色糖果色,不过他统统放在心里,没有说。
因为这样,不像宫择喜欢的他。
宫择喜欢他温柔又体贴人意,他就很少去耍小脾气;宫择不喜欢舞台下别人盯着他时倾慕的眼神,他就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很好的机会;宫择不喜欢在办公的时候被打扰,他也从来不会黏着他,宫择宫择宫择,整个世界以宫择为出发点,又到宫择作为结束。这样形成了一个圈把他紧紧缠绕住,以至于宫择喜欢的讨厌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忘记爱自己。
阮霁并不觉得做的这些是付出是牺牲,他仅仅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被爱,但怎么还是逃不过七年之痒,逃不过让人难堪又恶心的闹剧。他觉得有点委屈,又不知道跟谁说,只能在清晨的阳光里,在白天除了风声钢琴声少有其他声响的家里,在自己并不喜欢的沙发上,轻轻地拿手臂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叮咚---”,微信上传来的消息提示音打断了阮霁漫无边际的回忆,他搓了搓脸,拿起手机解锁。
第一条消息还算正常,是他从小到大的钢琴老师发来的。老师曾经耐心地手把手教他弹钢琴,在母亲严厉的斥责声中用温热的手轻抚他的头,给予过他小时候难得的一点点暖。
在他长大后老师也一直跟他保持着联系,当年阮霁拒绝掉很多人心中的音乐殿堂x大的邀约时,老师还颇为痛心,打电话过来把他大骂了一顿。不过骂归骂,他仍然是老师心里难得一遇的好苗子,哪怕阮霁因为爱情一次又一次推辞掉他的邀请,这个顽固的老头还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断地向他递来橄榄枝。
这次也一样,老师说c城最近要举行一场音乐交流会,问他要不要参加。阮霁想了想,手指在手机上敲出几句话,还是委婉地拒绝了老师,他现在的状态难以全身心投入到演奏中去。
这是实话,这段时间以来的自我怀疑与否定几乎消磨掉他的全部热情,连带着对音乐的执着,也减弱了几分。
这老人家颇为傲娇,发过来一个“哼”字,倒也没再勉强他。
阮霁的心情好了一些,微笑着摇摇头,打开了第二个对话框。这一看,惊得他眼睛一闭,差点没把手机掉在自己的脸上。
来者流氓,光天白日之下发来一张应该打码的照片。粗大发红的男性器官被男人握在手里,耀武扬威地同他打招呼,光是看着rou柱上盘绕暴起的青筋,阮霁都能回想起几天前这根东西在自己身体里进出的火热场景,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来那天让人头皮发麻的快感。
阮霁下意识地夹了夹腿,似乎还嫌他不害臊,对方又发过来一句话,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想Cao你。”
阮霁面红耳赤地定了定心神,手指快速戳着屏幕,刚恶狠狠地发了一句“不要脸”过去,又看见对面发过来的语音,他生怕又是什么少儿不宜的粗喘,起身快步走到了卧室里才点开。
但语音里只是郁欢年轻动听的嗓音,他似乎是轻促地笑了一声,才说:“好了,不逗你了。晚上见。”
阮霁以为他在邀约,犹豫几秒才点开对话框,说:“我今晚有事,应该没空。”
郁欢没有再回他,阮霁心下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疑有他,只当对方是在忙或者因为拒绝而生气。郁欢发过来的信息完全打散了他刚才的闷闷,阮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要将这段时间来的抑郁全呼出自己体内,将手机放下,才打开衣柜,挑选起晚上要穿的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