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乐的爸爸是市长,妈妈是芭蕾舞演员。
一个长期住在市政府办公室加班,一个天天飞世界各地演出。
言乐上了初中以后才知道,爸爸不回来的原因是在外面包养了情妇,妈妈不回来的原因是对这个家失望透顶。
他们为了市长一家的形象,苦苦维系着这一场名存实亡的婚姻。
言市长和言夫人一年到头碰不到几次面,见了面开口就吵。每年只有年末吃年夜饭时,才能看见他们二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表面看起来祥和,却又相对无言。
没有了爱、充斥着冷暴力的家庭,对孩子来说,如同地狱。
在言乐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为人处事,更没有人告诉他如何进行社会交往。
和所有渴望得到父母关注的孩子一样,言乐开始翘课,因为有钱,成功加入了学校的社会小团体。
然而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班主任给言乐妈妈打的电话永远不在服务区,因为工作性质,言乐爸爸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去言乐家家访,家里只住着言乐和保姆。
空气污浊、烟雾缭绕的nai茶店,本该是上课时间,不良少年们聚集于此,抽烟打牌。
言乐坐在当中发呆,干净的发型、校服,他格格不入。
“你做什么会让父母觉得不可饶恕?”
旁边一个染着黄毛的社会哥叼着烟,吊儿郎当地回答言乐,“简单呗,你去纹个身,越花里胡哨越好,去年我纹的半臂,被我妈抄着鸡毛掸子追了半条街,哈哈哈哈……”
言乐随缘进了一家纹身店,这个点没什么人,店里只有一个年纪很轻的女纹身师躺着看剧。
“小帅哥,纹个什么?”
“什么都行,你随意发挥。”
女生呆了呆,她还没见过这么没要求的顾客,张了张嘴,“额…你确定?要是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不……”
“嗯,你不用负责,我自己负责。价格随意。”
女生本着职业Cao守,最终还是没同意随意发挥,拿出一本册子指了几个图案询问言乐的意见,言乐看了一眼就点了头,女生又告诉了言乐几个纹身最疼的地方,问他要纹哪里。
“哪里最疼纹哪里吧,多纹几个。”
“额…可以吧,等我出个线稿,明天一个点来这。”
言乐点点头,拎起书包就要离开,女生如梦初醒,提高音量喊住言乐,“哎,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怎么说也得弄个有自己个性的。”
言乐顿了顿,缓慢地开口,“言乐,言论的言,快乐的乐。”
第二天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言乐完成了三个纹身,虽然他觉得锁骨下方那个有点傻,但总体来说应该达到了黄毛口中能被妈妈追着打的程度。
言乐坐在镜子前看着身上多出来的图案,白皙皮rou多了三片红肿,看起来触目惊心,其实倒也不觉得有多疼。
回家的路上,言乐过斑马线,等着红绿灯,望着川流不息的人chao,突然就开始反思自己这么做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这么做除了能换来父母对自己稍瞬即逝的关注,难道能使他支离破碎的家庭重组吗?不能,甚至毫无意义。
言乐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逼,他好想笑。笑了一会又挺想哭的,于是他就蹲在路灯旁边哭了一会,腿麻了就起身走回家了。
言乐退出了社会团体,回归课堂,第二年考上了重点中学。
言乐独自生长,长成了一个沉默寡言,对人封闭的,不善交际,成绩很好的学生。
这也是言乐现任班主任所苦恼的。
言乐做事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思维方式,行为准则,老师让他当学习委员,他做。老师让他参加奥数竞赛,他去。言乐有时甚至会答应许多稀奇古怪的要求,但是譬如去本地博物馆当志愿解说员,半天都不用上课这种活动,言乐说什么也不答应。
因为言乐觉得这种内容无聊,且回报仅仅是得一个虚无缥缈美名的活动,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班主任只能换了人,让言乐喊体委过来。林瑞阳得知天降喜事,像中了五百万一样,当场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