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春在门前捡到了翅膀残破的蝴蝶和蜻蜓尸体。
小春把他们埋在花根下面。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的小孩儿……可是现在没有人能帮他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
尽管拼命扎挣，可还是无法制止自己仿佛自尽的行为。才刚成年不久的年轻方士，瞳孔因恐惧而微微放大。难道死期将至？
细纱似的月光笼罩在院中，将青绿的茂盛草木照的分明，长廊下却是不同寻常的漆黑一片。
人的尸体在地下的时光，大半是与虫子一起度过的。直到附着在骨架上的血肉都烂光了，才会变得洁白干净。
可笑，他们惩恶扬善，威震一方，怎么会下地狱呢？
过了一日，见姜玥迟迟没有回来，小春担忧不已，恳求他留下的童子去找。
又过了一日，两个妖童子也没有回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鬼蜮的幻境······聂茗雪用袖子擦了一把脸颊上的血污，心中发沉。
他看着前方隔绝了光的暗影，原本以为是月光的投影，却依稀能看出一个人形。
白发白衣，娟秀文雅，白牡丹看起来非常平静。
看起来安静又闲散，好像在那儿站着赏月似的。
冷冰冰的，像一根粗制滥造的铁楔子，又沉又粗糙，握在手中微微的发寒。
一个鹤发童颜的道人手持封魔布，立于屋檐之上，这便是笑鬼。
暗红的碎肉混着黑色的虫躯碎片，散在破败的庭院中，方士的素衣都被染的污秽不堪，白皙的脸颊上染了大片的黑红色的血，看起来狼狈不堪。
厉鬼偏过头看他，漆黑的瞳孔中没有眼白，看起来幽深而恐怖。
聂茗雪莫名的底气不足。
白色的宽大丧服罩着他纤长的身躯，陪葬的玉簪挽起长发，可以肯定这就是怨鬼，当年柳氏病死的公子柳猗。
“······”聂茗雪张了张嘴，那道浅淡的幻影身上有着过于强大的怨气和煞气，如果只是像师父说的那样他杀了一些柳氏族人，是不会有这样的滔天血债的······他被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姜玥一定是出大事了……因为陆家那些井然有序的黑衣仆人一个都不见了……整个屋子安静空荡的的像是没有人住。
已经败了·······自己果然还是，修行不够啊。
夜雾渐浓，星星点点的萤火从花丛中升起，犹如鬼火。
乌云慢慢的移开，月亮像白纸糊的灯笼一般挂在天幕，看起来不真切。
小春浑身发冷，抱着手坐在胡椅上，若有所思。根下埋着虫躯的牡丹魏紫妖异的绽放着。
随着的朝阳光辉，脸色惨白的方士扶着墙壁的走出柳宅，面无表情的点燃了烈火符，随后转身离去。
聂茗雪心痛师兄之死，将大宅中群鬼屠戮殆尽，过了整整两日，才结束一切。
胡蝶与青蛉对望一眼，决定去寻找姜玥。
“……”
在迎着朝阳向上升起的红色火焰之中，破烂的“柳府”牌匾轰然落下，摔得四分五裂，很快也被火焰吞噬殆尽了。
临走前，小春想起了什么，他爬起来飞快的跑进封闭多日的父亲的院子，从母亲的牌位下摸到了一样东西。
可他看起来真的不像是病死的······聂茗雪第一次产生了怀疑，难道师父对他有所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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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他们确实跟的是柳猗，只是心性如同幼童，贪玩好动，这才跟着姜岄走了。
“师父！”他惊喜的喊。
全部都是虫躯，已经和人的穴肉交融无法分解。
这鬼物真是美极了……他自身因为过于姣好的容颜没有威严而感到苦恼，却也为这个皮囊叹服。
“跟我走，带你去找柳少爷。”
无血色的嘴唇开合了两下。
封魔布落下，一切尘埃落定。
没想到笑鬼会直接出现在这里，柳猗回想起他主持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刑责，遏制不住怨气。
简直就像是来讨债一样。
他的双手忽然不受控制，像是用双手捧着酒杯饮酒一样，握着短刀往自己的喉咙刺去。
但他知道自己无法镇压它，它身上有古怪的冤孽因果。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呢······”柳猗喃喃的说着，声音低到近似耳语，“你们造的孽还不够多吗······”
因为小春已经无法做更多的考虑和怀疑。
“真是让我吃了好大的一个亏啊……柳氏小儿！”笑鬼呵道。
聂茗雪分辨出来，他无声的说着，下，地，狱，吧。
这时那股控制他身体的力突然卸去了，聂茗雪瘫倒在地。
院里的灯笼晃啊，这时那花儿渐渐增高，变作一个美人提着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