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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紧张。
希尔沉默着坐在长椅上,他似乎极不适应与人交流,说话很轻,就像怕惊扰了在灌木丛间停歇的彩蝶。
他回避和艳色美人的目光交流,回身从喷泉里接水清洗伤口,动作很是熟稔,他解开手上的绷带,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间指节很长,指腹堆着厚厚的茧。
芙兰蹲下身,下巴压在黑色少年单薄的膝盖上,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直直地望向希尔。
希尔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难以置信被人越过身体的本能进行着如此亲密的接触。
他不明白自己加快百分之三十五的心跳,也不明白小腿肌rou突然的绷直,还好没有镜子,也没有摘下面罩,否则他不明白的还会加上那张简直像泼了红色油漆的脸。
芙兰执着地望着他,想等到一个回应。
过了似乎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
希尔轻轻地叹气,拨开美人的刘海,拭去那挂在睫羽上的shi润,却被小梳子搔的指尖痒到心底,他像触电一般收回手。
他站起的同时,轻柔地扶起蹲的腿脚发麻的美人,重新蹲下,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富有技巧的为美人揉捏发酸的肌rou。
他计算的按摩时间与芙兰酸楚消失的时间分毫不差。
重新站起的同时,略不自然的退后半步,低着头为自己缠着蹦带。
芙兰迷瞪着眼,从少年身上传来的皂角气清醒了他的头脑,他羞恼自己被反客为主。温柔的少年让他下意识放松了与克莱因在一起时的紧绷。原本就有的几分娇气,此时被扩大。
他不等对面同意,生疏地yin唱刚学会不久的最基础的白魔法---初级治愈术,他咒语念得磕巴,甚至有几处错漏,但效果却好的出奇。
希尔抿紧了干裂的嘴唇,美人如玉的手被白魔法笼上朦胧的圣光,怜悯地抚过他的伤口。
这错漏百出的咒语对近乎百科全书的希尔来说无疑极为可笑。但白魔法元素依然柔顺地听从指令,这是简直恐怖的白魔法亲和力。
希尔上一次见到治愈术是在老师濒死之际,他跪下并许诺被驱使才从一个红袍教廷牧师那里换取的。
当然那个治愈术并没能救回他的老师,红袍牧师是教廷的中层管理,涨红了脸,惊叫到是老头子本就无力回天,他的治愈术有多么多么的厉害。他狠踹并唾弃面前让他名誉扫地的垂危老头,在少年Yin冷的目光下悻悻逃走。
希尔拉住芙兰还在找寻伤口的手,冷漠而僵硬地道:“你快点走!快走!”
他一开始即使拒绝,却依旧温柔,突如其来的逐客令让芙兰的气势弱了几分,但到底一开始少年羞涩的反应印象过于深刻,他气鼓鼓地掰开少年宽大的手掌,将藏在衣袍里从塔井镇带出来的最后一颗糖放进少年的手心。
本是气冲冲地离开,在希尔镇愣的时间却突然回身做了个吐舌的鬼脸,自以为吓到希尔后,还自以为凶狠地冲他噘嘴,方才离开。
希尔沉默着把糖塞进绷带,硬糖咯的手心有些疼,他舍不得吃,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藏匿。
他胡乱思索这么高白魔法亲和力的少年是不是传说中的教廷圣子,又回想刚才打败他的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跟少年亲昵的互动。
他有些难过,只好把藏着糖的手心隔着面罩在脸上滚动,感受那柔和的棱角。
他见过却没有吃过糖,小时候是因为老师没钱,长大了是因为不想要了。
老师死前叹气,说他不适合当杀手,他冷硬地说他不会更多的营生。
白发稀疏点在头顶的老头欲言又止,终于叹气。
他被自称老师朋友的人带走,那是一个除了研究魔法什么也不会的老头。
他怯于跟给了自己一张床的恩人伸手要钱,接了一些能力范围的暗杀,将赚来的钱变作和魔法师日常的每一餐。
他贪婪地学习魔法师收藏的所有书籍,却只有微薄的魔法天分。
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来自他那个脏陋的杀手师傅传授的《暗杀术》残页。
他从来不屑教廷那些享受供奉的虚伪传道士,只在此时又想为那不可逾越的天堑鸿沟深深哭泣。
他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天才,堪堪及格的天赋,即使夜以继日的练习,今天也收获了如此的惨败。
他整理自己破烂的黑衫,走向下一个考场。
他总还是要尝试一下,进入这所学校的希望并没有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