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身孕。
他才醒了几天,好日还没过成,就喜当爹?
他怎么这么倒霉,什么事儿都教他赶上?
“怎么可能?!他这才十六岁!”舒作诚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我说这才十六岁,怎么就……怎么就,就怀孕了?”
舒作诚的意思是,十六岁的男孩子到是有可能会有孕,但这孩子,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他才十六岁,就被别的男人吃干抹净?就有人对他下手?!
在世间明明有三成的男子有能力育子,却近乎一例不得多见,只因纲常礼教,因循守旧,只因世人严禁此种情感的存在。动情不易,孕子不易,将孩子生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舒渝非养在王府和训真,训真可是最戒律森严的道观,怎么还能惹出这么个篓子来?若是王爷知道这事儿,定会勃然大怒,把孩子他爹碎尸万段。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韩昭冷下脸,他的作为像极了一位长辈,“这孩子谁的?哪儿来的?”
“我失忆了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呢!这才十六岁!本身还是个孩子!怎就被人给欺负了?”舒作诚坐直身子,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高喊道。
他刚才觉得什么来着,活着就是什么来着?未来?一切?馈赠?!
通通是放屁!
舒作诚这时候才觉醒,才真正清醒过来,他大概是死得太舒服了,死得太久了,一时忘却了人生漫漫满是艰难险阻的样子,忘记了人倒霉的时候万事不顺却又无能为力的惨状和那进退无门的宿命。
这么想,才得知活着倒不如死了轻巧,活下来才是受罪,是最大的惩罚。
说到轻巧,这舒渝非还真是轻巧!留下来个烂摊子给他收拾,腹中胎儿是哪儿来的他压根不知道,他难不成还要经历怀胎生产之痛把这小东西给生下来?再给他,给他养大?!
韩昭冷静下来在一旁审视着他,内心不解,怎么知道这个消息渝非比自己还生气。
舒作诚气得差点用手抓上头发,他眼睛四处看着,似是在找着什么出路。
“这孩子留不得。”舒作诚道。
话从口出之后,舒作诚又忽而觉得有些心虚。
这不是他的孩子,也不是他的身子,他有什么资格为舒渝非做决定,有什么资格决定它的生死?万一哪一天舒渝非回来,他想要留这个孩子呢?
但留下来也不行,万一舒渝非回不来,他把这孩子留了下来,还要生出来?
也不对。
说到资格的话,舒作诚突然发现自己有资格,都说舒渝非是他儿子,舒作诚这个做爹的是绝不准自己儿子这么小就给自己添上一个拖油瓶。那这么说来,在他肚子里的这团血脉,算是孙子辈儿的,同自己有了血缘关系?
等等,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荒谬!
还不等韩昭开口,他便两只手抓住那人袖子,急切的问道:“怎么办啊?”
韩昭见那人震惊无措,他无心管着闲事儿,也无心将其缠上的手甩开,他看着身前的火堆思考了半天,最终的出的结论是:“既然连它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那便不要留了。如果留下来,也必将成为你的负担。”
“只是你此刻受了外伤,如若现在堕胎,怕是承受不住。等到西池稳定下来,再将其做掉就是。”他冷冷地阐述着,声音坚定又绝情。
舒作诚觉得那人分析的对,可是又太冷酷。
“那照你所言……你觉得火盆也是一个负担吗?”舒作诚突然问。
韩昭闻言突然回眼盯住他,他凝视着舒作诚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自己那清晰的倒影,对着这分毫都不像师父的脸愣了神。
那人问得小心翼翼,却又如此失礼,还不合乎常理。
可他的问题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制着自己必须要回答,这种服从的熟悉感觉,这感觉只在从前在那个人身上出现过。
有问必答,是仅独属于舒洵一人的特权。
“他不是负担,他是恩赐。”韩昭道。
他是上天唯一的恩赐。
也是那个人,予给他的切切实实的恩赐。
火盆儿,虽说名字不好听,但如他的乳名一般,他是韩昭温暖韩昭内心的那团火,是他在这人世所能感触到的唯一一处温暖,是他活下去的慰藉和动力。他曾经抵触过白均一的存在,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能清晰的带自己回到无限的懊悔和绝望之中,他的模样像极了自己心底的那个人,他成了他过错的集合,成了他罪孽的产物。
可时间久了,白均一强迫着韩昭长大,强迫着他看清现实。
一切都不可回转,他必须要承受一切。
好在二人血脉相通,心意相通,当韩昭决定接受他时,便真真正正地接受了他。
舒作诚睁大眼睛盯紧他,韩昭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是他喜欢听的话,却又不真切,他未曾料及此话竟能从那人身上听到。他凝望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