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作诚因发烧全身滚l烫,衣裳已被汗渍l浸lshi大半。手腕处炎症再发,范围扩大致绷带以外,并且绷带之下腥l黄色的浓lye正在晕出。他烧得头脑昏沉,又困又累却如何也睡不着,干脆坐起身,倚靠在床边,对汤尹凡道:“有书吗?”
“什么书。”那人取来绷带和金疮药,牵过舒作诚的手腕,重新包扎。
“什么书都行,用来打发时间。”那伤口糜烂可怖,舒作诚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轻松看了一眼,道:“实在是躺不下去。”
“你需要休息。”汤尹凡美目瞪他,道:“快躺下,伤成这样还不休息,身体受不住的。我再去取一床棉被,你趁机多发发汗,千万别着凉。”
“你随便丢本书来啊,我说不定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见汤尹凡不理他,他转身对一旁的颜京墨道:“颜大侠,有书没,什么书都行!”
颜京墨将帕子掏好,回头应道:“有,上次从谷里带出的四十四本古籍……还有那三十二本外籍书,这次都带来了!”
他口中所言的正是九州现存的七十六本外族毒理。
当时舒作诚未助他们解毒提及此书,还亲自从贯清书房取出四十四本译本来,却不曾想其余的三十余本竟也跟着带到平金,想必是上次汤尹凡受他责怪有意发愤图强好好研习医术,这才偷偷摸摸带在身边,准备挑灯夜读。
这书本就是用来寻流灯殿新毒的解方。
流灯殿新毒也就是说着舒作诚所中之毒,那解方也便是他救命之方。
舒作诚闻言喜笑颜开,道:“好好好,太好了,快取来,我要看!”
汤尹凡正给他的手腕包扎到最后一步,见他不听话,故意将扣结系的紧了些,他抱怨道:“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他不仅仅是为了打发时间,还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腹中坠涨,并且随着他的高烧和烧热的体温开始发热,他仿佛觉得自己正孕着一个火球,烫得难受。宫缩渐起,但还是微弱,发作时稍有发紧,发酸,可以忍受,比在山上不知轻松愉悦了多少。
但是他终究是知道,这疼痛只成涨势,会愈加难熬。
他倚在床上,汤尹凡用几层棉被把人盖的厚厚实实,他左手腕溃烂,右手手臂被刺了个对穿,当下真真左右为难,只得支起腿来做书架,不时左右手轮换着翻个页。
汤尹凡命人端来一锅新鲜笋汤,又煮了两个红鸡蛋,以便给他补充体力。舒作诚口中苦涩,汤尹凡的手艺对味儿,饮下好些汤水来缓解,鸡蛋啃了两口,因实在是噎得难受,果断放弃。
他看书极其认真,不一会儿便阅完两本。
他单手在按在腹上,目光却未离开过书本,阵痛来时便以按压短暂缓解,除却多流出几滴汗水之外,他仍是面不改色。
汤尹凡察觉到他姿态僵硬,问道:“师兄?”
“能忍。”舒作诚回答之时口吻平淡,又翻了一页。
但是逐渐地,这疼痛的波澜愈加强烈,他虽未皱眉,但呼吸节奏上明显起了变化。汤尹凡听得出来,那人会止住呼吸一小会,随后沉重的呼出一口长气。他知道舒作诚不愿太早示弱,即便再过于难受,也会强行克制。
他清楚等待的时间还有很久,不愿那人再端着样子,便捡来两本他阅完的译本,特意坐去隔间等候。
经过一番研读,他大概知道应如何攻破此毒,此毒毒引和十年前流灯殿所传播的尸毒类似,但毒力相比甚小,因根源并非取自人尸,而是动物的尸体。按照这种腐败的迹象来看,像极了天山所现的一种青黑蟒蛇之毒,此蛇名为“黎多”,翻译过来便是乌蛇的意思。
这种毒蛇往往现身于天山,但在舒作诚生前有闻它们曾现身于南境的内龙沼泽,也就是说,有心之人已出面捕获并且暗自饲养,按照自己喜好调养蛇毒,为之所用。
他身上所中之毒,恐怕就是此蛇蛇尸所连。
但这殆心毒还是半毒半蛊,另一半的蛊如何,舒作诚不曾发作,不知其威力,且即便见识过,凭借这副皮囊,他也无力摆脱。除非他胁迫纵蛊之人为自己解除。
舒作诚正出神地想着,只觉得腹中坠得厉害,身体再度发紧,牵扯住了背部的肌rou。他之前争斗之时曾狠狠磕在巨石之上,并且一直挨揍,皮rou伤及严重,身体各处青紫,之后在山缝之下他从枣树上摔落,二度受伤。现在坐久了腰酸背痛不说,腹中收紧之时,腰背也跟着疼痛。
现如今,全身是伤,病痛反复,一举一动都将受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