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讲座刚散场,闻曜就头一个冲出了报告厅。托自己脸滚键盘的福,有幸带领全宿舍聆听老专家授课,两个多小时滔滔不绝。校园里的柳芽才冒了个嫩绿的尖尖,风仍带着刺骨的寒,室内外的温差让他立刻把大衣裹了裹,快步走到校门口。
好在脑袋没有被冻傻,还能顺便回味一下自己没睡着的那部分讲座。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那段讲抽烟的危害的PPT真是把触目惊心,那图片配得恐怖如斯。他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这件事,准备待会儿跟郁明晔讲讲戒烟的事。
郁明晔坐在车里玩手机,时不时抬头望一眼校门口出来的人是不是自家的。闻曜一眼就看到那辆停在树荫下的车,目标明确地奔过来。先把车厢上落的叶子摘干净,接着坐进副驾驶,一进来就闻到车厢内淡淡的烟味。
闻曜搓了搓冻红的手,郁明晔见状,把手覆在他手上,护在掌心里呼着热气:“等会上路了就打空调,先给你捂一捂。”
闻曜问他:“刚刚是抽烟了吗?”
郁明晔“嗯”了一声,“等你等的有点没劲。”
初春的傍晚稍纵即逝,短得像少年人抓不住的那段好时光。道旁柳枝飘在夕阳的光芒里,冷风在街头巷尾穿梭,蹭过车窗玻璃发出一声呼啸。郁明晔顺利汇入晚高峰的车流,加入堵车大队,闻曜闷闷地看着凝滞的车流:“等我的时候怎么就没劲了,不能想想我吗?”
郁明晔借了堵车的光,悄悄侧身亲了闻曜的脸颊一口:“下次注意。”
大二时闻曜的甜蜜同居生活开始,吃完晚饭以后他就拽着条毯子躺在沙发上,听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叮咚,水流时缓时急,像生活发出的每一段和谐的音韵。郁明晔忙完从厨房里探出个头:“今天没作业吗?”
闻曜怀里抱了个枕头揉捏,告诉他:“今天周末啦。”
郁明晔迈步过来,把闻曜往自己身上拽,不讲理的连人带毯一起搂在怀里:“那我们晚上看电影,好么?”
闻曜点头,然后把人踹出自己的毯子:“你去弄投影仪。”
郁明晔笑笑,任由他耍小脾气,心甘情愿地把投影仪摆弄好。接着他走进房间里抱了一条厚的毯子,内芯用的羽绒,舒服又保暖。
闻曜眼红,把自己的毯子哗啦一抛,整个人钻进郁明晔怀里。
郁明晔一手搂着人,另一只手艰难地选片子。客厅里的灯全关上了,两杯热拿铁放在茶几上,闻曜喜欢的红丝绒瑞士卷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郁明晔给他看《假如爱有天意》,闻曜靠郁明晔在肩上,抽了小半包纸哭得稀里哗啦。郁明晔不舍得,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安慰:“以后只能在我床上这么哭,宝宝。”
郁明晔伸手往抽屉里抽了一根万宝路,口袋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打开,擦出的火光照亮了他薄薄的唇。闻曜按住他的手腕,带着刚哭完的余音,听起来委屈极了:“可以不抽吗......”
郁明晔把打火机扣上,问:“怎么了?”
闻曜在他怀里闷闷地开口:“今天我们学校健康讲座嘛,就是说那个吸烟的危害挺大的,我就想......”
郁明晔揉了揉他的头:“好,那就戒吧。”
习惯之所以成为习惯,是因为它几乎组成了一部分生活,也成为了人生一部分回忆。而郁明晔烟瘾也难戒,因为十五岁以后每个烦闷的夜晚,他的身边都散落一地的烟灰,作为消解烦扰和情绪的工具。
他有时候习惯往口袋里摸根烟,都会被闻曜敏锐地察觉。
闻曜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然后顺势被抱起来,居高临下地在郁明晔唇边啄吻:“老公,下次要吸烟的时候就和我接吻,好不好?”
四月,暖风丝丝缕缕地渗进这座南方的城市,站在阳台上满眼都是绿意。郁明晔把烟盒和打火机都递给闻曜,转头看着正在新生的春日。死去的植物根系会深埋地底,给新生的嫩绿带去力量。万物生生死死,四季周而复始。
因为有爱,所以我不害怕失去。
闻曜在房间里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找到地方藏好打火机。他从房间里走回阳台时,太阳已经铺了满室柔和,郁明晔站在光芒里,如同上天赐给他的神只,静默而无声,永恒又肃穆。
因为有你,所以我不畏惧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