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展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从里面捡出其中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几块油饼，低头嗅了嗅，却不吃，眼白居多的眼珠森森转了一圈，盯着小贩一会儿，才迈开脚步，让小厮先吃。
空气骤然涌入肺部，一阵
“呜呜，呜呜......”小贩窝在树根底下，扒拉货物，泥人已经碎了一多半，连有个拨浪鼓都被踩裂了，他又气又怒，却不敢争辩，草草收起东西转头跑了。
“哈哈，真叫人惊讶，”费展兴奋起来，“顾家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一张脸！
“你死那天，我一定亲手送你上路。”费展冷冷道。
顾远山坐直身子，鼻血淌过嘴唇，被他反手抹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费展，嘴上却吊儿郎当：“你解开镣铐，我现在就跟你打。”
林星辞小心绕过昏倒的两人，向马车走去。
小厮吃了一块没什么问题，他再拿去给顾远山，最后才是自己吃。
直到瞥见小贩没收走的垃圾堆里，还有几串沾满泥土的糖葫芦，他才突然觉出不对劲。
费展又森森然看了顾远山一会儿，才将锋刃重新推回剑鞘。
这一点令他很不满，很不满......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小鼓摇晃的声音，费展一个激灵，转过头去。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意识就快要消失......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
费展肌肉虬结的大臂慢慢松弛下来。
顾远山咧嘴一笑：“哟，还是个官儿呢，看不出来，有九品不？”
小贩趴在地上呻吟，费展充耳不闻，随手把箱子翻过来倒在地上，拨浪鼓、小风筝、男女泥人滚了一地。
黑暗的林子里走出一个游街小贩，一见他们就满面欢喜，冲了过来：“太好了，终于看见人了，容小人蹭个火！”
费展三两步上前，将他拦住：“滚开。”
费展倏然转身，又要拔剑，小厮连忙抱住他的胳膊：“大人大人，您就当他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是狗吠，计较也没意义，是不是？”
这次连小厮也拦不住了，费展猛地揪住顾远山衣襟，扯出里面藏着的匕首丢了出去。
狭长阴森的马脸在眼中无限放大，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逼过来，似要将他吞食！
突然间，那只手松了。
“大人！”
这些天他过得也不算好，睡也不敢睡，吃也不敢吃，相较之下，顾远山除了吃得差了点，依旧保持着大少爷的光彩，谁是人质谁是歹徒，乍看之下都分不出来。
“拿开你的脏手！”马车剧烈摇动，有人正在大力冲撞车厢，“放开他！”
咔嚓。
费展像被油饼咬了一口，忙不迭地丢了出去，身子却摇摇晃晃的发软，再一扭头，小厮已经倒在篝火边不省人事。
“等等，你箱子里是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厉害吗？”费展嘴角向右猛地一扯，却看不出半分笑意，只有渗人，“这是怎么了，坐着挨打？”
顺着鼻腔倒流进喉咙，满口血腥。
他满心怒火，然而药性已经起了作用，追出去没几步也咕噜咚倒在地上。
“既然是个官儿，怎么会来我家当护卫？犯什么错了？”顾远山上身前倾，笑嘻嘻地打量他，“诶，我揍过你没有？”
顾远山目光随着匕首落到窗外，笑意消失。
他低下头，是一根枯枝。
林星辞惊悸间转动眼珠，试图确认顾远山的安危，视野却被一双肮脏的靴子占据。
林星辞惊叫一声，拔腿就跑，却被一下子按在地上。
“您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等到了京城，您官复原职，自然什么都有了。”小厮说。
片刻后，黑暗中再度冒出一个人影，一身书生的青袍，正是林星辞。
“一些小玩意儿，大人您肯定瞧不上眼的。”
一道颤巍巍的声音突然响起，费展回过神。
林星辞本想着来个计中计，石棋先上，费展必然不信，他再装成赶考的书生路过，正适合被打劫。谁知道这家伙的警惕心比他想得低多了，前几天真是白搞那么多花样。
费展不由分说，直接去抢他背在身上的箱子，小贩大惊失色跟他抢夺，却被一脚踹中肚子，飞出去撞上树干。
他把受伤的石棋安顿在远处树根边上，孤身走来。
咽喉被死死钳住，缺氧之下，林星辞眼前一片昏花，两耳嗡鸣，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我、我......”小贩被他气势吓住，垂头丧气道，“好吧，我自己生火。”
费展对他毫不关心，坐在篝火边上吃油饼。
卖些小玩意儿还能走南闯北，食品放久了却会坏，要卖吃的，肯定得住在附近，怎么会出现大半夜出现在林子里？
林星辞挪开脚，下意识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