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看着屋外的雨,内心有些烦乱。最近钟瑞很奇怪,像是有很多心事,但自己每每问他,他都笑着搪塞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清和觉得钟瑞在刻意疏远他,就像刚成亲时那样。钟瑞好像给自己画了一条线,他只站在那条线外同自己接触、交谈,不敢多迈一步。
沈清和又觉得钟瑞仿佛什么早知天机的人,灾祸来前,他提前造好一条船,把自己和一些吃食用度全塞进去。然后站在水里装作平常的与自己说话,等洪水至,钟瑞就会解开缰绳,把自己远远地推开。
又在胡思乱想了,沈清和晃晃脑袋止住思绪。明天就要回沈府了,母亲的旧疾是老毛病了,但一直在医治保养,算不得严重。
也许……
沈清和下意识摸向自己耳后的孕痣,但是他戴着耳扣,所以只能摸到上面的暖玉,触手生温。他稍有触动,又变得无奈。
不是也许,母亲肯定要问的,但自己又实在不知怎么回答。
沈清和想了想,决定不管那么多,还是要先收拾东西。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也不知道明天好不好走,但总要先准备出来。看母亲信里,是要自己住得久一些,那东西就要准备齐全,不要来回取用麻烦。
房间里靠墙放着的几口大箱子都是沈清和带来的,里面放着些重要但不常用的东西。沈清和怕有遗漏,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些事做,便一一打开。
箱子里东西大都是沈清和自己安置的,所以看看大小以及摆放位置、顺序,大概就知道装的是些什么。唯独一个扁平的小匣子,看着尺寸是装玉镯的,突兀的摆在最上面,像是随手放进去的一样。
沈清和心下觉得奇怪,这类首饰的东西一般都是收在那口小箱子里的。他打开来,发现匣子里并不是什么玉镯,放着的,是一个简陋的荷包。
他记起来了,这是新婚当天钟瑞给他的,还要他仔细放好,后面自己也跟着喝醉,醒来之后还有新婚的一堆事情等着,就完全忘记这个荷包的存在了。
“不能拆,你不开心,再打开。”
沈清和记得钟瑞当时是这么说的。不开心再打开吗?外面天色昏暗,雨水连绵,沈清和确实不怎么开心,或者说是一直以来的忧丝攒到今天,终于压不住了。
我不开心,我现在就要打开。
沈清和这么想着,略带紧张把那个荷包拿出来,翻看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像是随手从铺子里拿的一样,打开来,是一张纸,是折了几次勉强塞到荷包里的。
心下奇怪,沈清和抽出纸,顺着折痕展开。
首行只有三个字——和、离、书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沈清和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次,是这三个字没错。
沈清和迟缓地眨了下眼睛,继续向下读,但有什么东西迅速盈满了眼眶,让他看不清纸张,所以他只能不断停下来擦拭,短短几行字,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读了好久。
和离书
有妻沈氏清和,因成婚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情愿写立此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立约人:钟瑞
年 月 日?
这是一封和离书,但是还不完备。下方已经签好钟瑞的名字,后面的空处是留给沈清和写名字的,年月日也空着,应该是等写上名字后再补。
费心了,沈清和想,这实在是很周到,只要自己写上名字,填好日期,这份文书就可以作效,他们的婚事可以随时解除,原来主动权一直是在自己手上。
现在沈清和也终于明白了钟瑞那些看似没缘由醉话,
什么是“要拿好”
什么是“不开心,再打开”
真是委屈钟少爷了,处处替我周全,甘愿耗费时间来陪我,不需要任何代价,甚至我还保留着处子之身。等我玩累了,不愿意玩了,就可以走,体体面面、随时随地的,拿着和离书就可以走,甚至不需要和他说一声。
沈清和袖子已经shi润,他哭得没有一点声响。他不断地回忆当时的场景,钟瑞醉醺醺的,瘫坐在地上,却一直在怀里翻找什么。他仰头喊着“沈清和”,宽厚的手掌握住自己的,而交握的两双手中间,就是那只荷包。
洞房夜,花烛前
未饮交杯,先有此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