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像是为了打破他的自欺欺人似的,青年又嘟囔了一句。
是他!是小水!除了小水没人会这么叫他!
那他呢?他又对小水做了些什么?
江倚舟痛苦地弯下腰,手掌捂住脸不住地颤抖。半晌他才抬起头来,像是弥补似的惶然地退回了之前的距离,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天色微明他才意识到自己维持着这个姿势看了青年一整夜。
然后他闭上了眼,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击加上之前打斗中未好完的旧伤,让他陷入了昏迷。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江倚舟冲出自己被人安顿好的病房,他找到陈潮川的病床,却被告知对方正在办理退房手续。可当他到住院部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青年旁边还陪护着一个人,那人半揽着陈潮川,姿态无比亲密——刺眼的很。
江倚舟看着这人,发现他长得有几分像薛问水。他上前拉开男人揽着陈潮川的手,冷声质问道:
“你是谁?小水伤还没好全,你带他走是想害他吗?!”
小水?
男人闻言挑眉,酷似薛问水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甜蜜的笑容,他柔声回答道:
“我是他的爱人。”
“是不是呀,川川?”
江倚舟头一次觉得这张脸如此可恶,他转头紧紧盯着陈潮川,想从他眼里得出否定的答案。
可陈潮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里莫名地热烈与希冀尽数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漠然。
“谢萦怀,带我走。”
江倚舟听见他说。
他就像个失魂落魄的影子,甚至没胆拉住他的小水,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可是他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就像他之前说的,他连提起小水都不配。
*
在那之后,小水像是人间蒸发了。江倚舟动用了所有关系才打听到,陈潮川被藏在他的小情人谢萦怀家里。
江倚舟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怪物,他近乎贪婪的窥视着他的小水,深夜驱车停在陈潮川住所的楼下,看着房内暖光勾勒出站在窗前的黑色影子就能高兴半天。
那阵子他几乎每天都这样做,活像个变态。可后来却没办法了,铲除异己的计划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江倚舟还得去善后。等他忙完了,再来和小水好好解释。
——毕竟他们从前那样好,他知道小水最是心软,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只要他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小水总能原谅他。
可小水死了。
他是自杀的,鲜血染透了整个因蹉跎而变得瘦弱的身躯。
江倚舟是不相信的,他怎么相信呢?一定是那些人为了抢走小水编出的谎话!小水在他身边好好的,怎么会有事呢?他正抱着小水做美梦呢!
梦里正是冬日,孤儿院的被子又薄又破,舟正睡着,突然感觉怀里钻进来一个小火炉。
“小水,你进来干嘛?”
“嘘,别吵,我进来暖暖。”少年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全是疲惫: “快睡吧,太困了。”
“好。”
舟应了声,可却完全没有了睡意。黑夜又沉又浓,他看着怀里的少年,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平缓,才做贼似的轻声说:
“等我养好身体,我们就一起过好不好?”
少年人到底面皮薄,思量良久也还是把“在一起”换成了“一起过”,即使清楚对方听不到,也还是这样羞涩地拘谨着。
说完这句话,舟就有些困了,陷入黑甜的梦乡前,他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