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先生,是游乐园的清洁工人。他在喷水池附近的石头缝隙里发现一副胶皮手套,已经被证实是属于雷纪秋的,且浸过喷水池的水,这就是铁证如山了。”
梁景文跟齐轩解释着,姓王的男人却等不及:“那个提供线索的五万奖金呢?”
“你跟刘先生联络吧,他是被害人的父亲,自然会感激你。”
“证据怎么会跟刘丛启扯上关系?”齐轩问得犀利直接,让梁景文有几分尴尬,但很快又圆滑应对上:
“被害人的父亲为子报仇心切,为我们警方出一点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嘛。”
齐轩像是吞了只苍蝇,没喜欢过梁景文脸上堆砌的笑,但也从未像此刻这样觉得恶心。
两小时后,齐轩再次走进梁景文办公室,手中的资料几乎是摔在桌上,沉声道:
“刘星是胡心蓝和前夫的孩子,刘丛启的公司面临倒闭急需资金周转,两个月前刘星保了上百万的人身意外险,收益人就是其养父刘丛启。”
梁景文愕了片刻,很快恢复老狐狸面孔,讪笑道:“那你对此怎么看?”
“刘丛启才是真正的凶犯。”
“那为什么之前——”梁景文笑得奸猾,“你却没发现呢?这些档案虽然压在下面,但翻一翻还是找得到的。雷纪秋这人是你抓回来的,对外新闻也发布过,诉讼也提交了,你现在说刘丛启是凶犯,证据呢?”
齐轩再不发一言,面色铁青转身走出办公室后,一拳狠狠打在冰冷厚重的墙上,心被懊恼层层占据。
“怎么了?小警察,脸臭得像被人吐了一层狗屎。”本来漠然望着窗外的雷纪秋回过头,冲齐轩玩味微笑,他身陷囫囵,却满不在乎,甚至悠闲自得。
深吸口气,胸口充斥的怒火却是忍无可忍,齐轩箭步上前,双手猛抓住雷纪秋衣领将他抵在墙上,厉声道:
“给我听着,就我个人而言希望你这种混蛋烂死在水沟!但现在我必须替你洗脱,因为凶手另有其人,所以他妈的给我配合一点。”
雷纪秋仰起脸,后脑倚着墙冷冷道:“我应该对你感激涕零吗?小警察,最初是谁给我定了罪?我先强奸了你再替你洗干净后面,你是不是也感谢我呢?”
“下贱!”齐轩骂的同时,却松手向后退开两步。
觉察到微妙的男人歪头邪笑:“小警察,被人干过没有?你很容易勾起男人玩弄你的欲望。”话音未落,脸上已挨上一记重拳,直打得他不稳倒地。
视野一时模糊,又渐渐清晰,看见齐轩粗重喘着气,年轻倔强的面孔涨得通红,眼神凌厉凶狠。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控,极力调整情绪恢复冷静,冷声说道:
“等你放出去就别让我看见你,否则就是知法犯法,我也打掉你满嘴的牙!”他转身离去,身后坐在地上的男人却悠然调笑道:
“小警察,你喜欢男人吧,这个凭气味就能判断了。”
齐轩一愣,脑中树影摇曳的混乱片段,十四岁炽热仲夏,独自在床上,看见杂志封面赤裸身体的男人,下腹像游走起一条小蛇,在双腿间盘踞抬头。
戏谑的男声再次越过头顶传来:“看你是还没跟人上过床,那接吻呢?”
警校第二年,跟允落辰两个人都喝得晃晃荡荡回到宿舍,那双闪亮眼睛突然就直直盯着他说,齐轩,我亲你会怎么样?贴近过来的,混杂着烟草和酒气,更多是醇厚的男性气息,触上他的嘴唇。他没躲没闪,轻轻磕上眼皮。
雷纪秋看着片刻失神后疾步离开的年轻男人,不由自主的笑出声。他感到几分愉悦,也蓦然意识到已记不清多久没有愉快的笑,而不是落寞的自嘲的讥讽的。
他有点喜欢这个性情单纯固执,经历却琢磨不定的年轻警察,因为喜欢,才忍不住欺负,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实在可爱。
证据!证据!
齐轩独自面对着凌乱堆积的文件档案,静静沉思该从哪里入手。眼前忽而浮现出那张嘲弄鄙夷的面孔,拳头不由攒紧——赌上做警察的尊严,也要让这案子水落石出!
此时,离开庭审判还有六天零七小时二十八分十九秒。
“师兄!”齐轩叫住苏立其,“麻烦把当时现场提供证词的人的联络地址给我。”
“哦,哪一个?”
“全部。”
“还有全部的监控录相带。”
女主人礼貌的送他到门口:“实在抱歉,游乐园人太多,无论是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是照片上的男人,我都确实毫无印象。”
齐轩欠身微微鞠躬:“谢谢,打扰了。”
这家人顽皮的五岁男童探着小脑袋,稚气摇手:“警察叔叔再见。”
跨上摩托车,在名单目录上划上第二十三个叉号,齐轩淡淡抬头,望了一眼地平线上的夕阳。回警局的路上,顺路开进加油站,加油小弟热情招呼:
“哥们,又是你,这三天你跑了多少路啊?用的油赶上人家一个月的了。”
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