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猜到江檀在想什么,Yin阳老怪嘿嘿笑道:“你猜的不错,我当年正是百花教的左护法。那日,我确实接到将江云絮夫妇灭口的密令。只是当我潜入青城派时,发现你的父母早已成了一地尸块,青城派掌门朴阳子,也死在里面。看杀人手法,确实是百花教所为。”
“我一生杀人无数,从来不辨善恶。但我说这人不是我杀的,我便必然没有杀他。那晚,我连夜从青城派逃出来,却在山脚下被百花教的人截杀,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来。这二十年里,我被青城派和百花教齐齐追杀,日夜不得安宁,简直过得畜生不如!”
江檀见他嘴角肌rou抽搐,眼里是极深重的怨毒,心中暗暗叫苦,生怕他把这笔帐算到自己头上,着急道:“老头,我师父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你既是被冤枉的,就应当把实情告诉他。有他出面,青城派不会为难你的。”
“你师父?”Yin阳老怪用一种十分讽刺的目光看着江檀:“小子,我怕你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哩!他这么多年不敢教你武功,我看就是怕你真把当年的事查出蛛丝马迹来!当年江云絮死了,他关武怕是做梦都要笑醒,哈哈。”
“你住口!”江檀听他这样污蔑自己师父,比自己遭人羞辱还要气急败坏,怒不可遏:“我师父光明磊落,绝对不是那种人!我跟他这样久,他连一只无辜的猫狗都没有伤过,怎么可能做出谋害兄弟,杀害师祖的事情来!”师父虽然从来不说,但他却十分清楚师父绝对不可能害自己的父母。师父偶尔流露的那份苦痛,悲戚,悔恨,江檀可以感知到,那都是真真切切的,触及血rou的感情。
“哼,人倒不是他杀的,但他也不愿让你查清楚这件事!”Yin阳老怪恶狠狠道:“他就是要你的父亲死得不明不白,而他唯一的儿子还要一辈子蒙在鼓里!你一口一个师父叫的亲切,若不是为了林苑之那个小娘皮,他恐怕早就把你丢到荒山野岭,叫你自生自灭去了!”
说罢,他也不等江檀反驳,再次点了他的哑xue,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东西,丢在他身上,说:“你身上的xue道一个时辰后便会自己解开。你回去以后,照着这本百花心法好好修炼,不出一年武艺必然大有长进。我日后再来看你。”
甩下这句话后,Yin阳老怪就步伐诡异,慢腾腾地走出房外,轻轻一跃,那头扎眼的银发就消失在漫漫夜色里。
江檀直挺挺躺在原地,待一个时辰后,xue道果然自动解开。他扶着墙壁站起身,惊魂甫定,将那本什么劳什子百花心法烫手山芋似的丢在一边,飞也似的逃回了自己房里。
第二日清晨,师父来喊他时,江檀犹豫了一下,便把昨夜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关武,只把后面半截隐去没说。
关武听后,面色凝重,严肃道:“在回到青城派之前,你不要再独自行动,夜里和师父住同一间房,晚上不要四处行走。Yin阳老怪之前被青城派围剿,废了他八成功力,虽然他现在不再有当年身手,要捉你还是绰绰有余。”
江檀应了一声。
关武转过身去,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他说的关于你父母的事,不可尽信。我会查明此事,你你不要为此难过。”
江檀没想到他这次居然主动向自己提起父母的事,有些诧异。但一想师父是怕他因为得知了父母的事伤心,想要安慰自己,心里很是感动。
两人走到马概,准备出发。江檀解开马绳,看着师父那宽阔伟岸的背脊,脑海里不知怎的忽然闪过Yin阳老怪那句:“若不是为了林苑之那个小娘皮,他恐怕早就把你丢到荒山野岭,叫你自生自灭去了!”
Yin阳老怪的话,他是决心一点也不信的。他连想都不愿想,恨不得将那些话都忘得一干二净才好。可他越是不想去想,Yin阳老怪的声音就越是清楚响亮地回荡在他耳边,反反复复,萦绕脑际。
他本想上马,可嘴巴突然像不受控制,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师父,我有一件衣服好像落在房里了。”
关武不疑有他:“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江檀点点头,转过身,慌慌忙忙地跑了。他第一次向师父撒谎,心口跳得像撞钟,实在是害怕被师父看出破绽来。
他跑回了昨夜那间偏房里,在角落里捡起那本百花心法塞到怀里,贴身藏好,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心,这才回去找他师父。
江檀那时还不知道,他今日撒的这个小谎,后面会酿成怎样大的风波和灾祸,以至于他的人生,他与关武的命运,全都偏离了应有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