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一觉睡到了晌午。
屋外已是大亮,我正欲起身,腰就猛地一酸,又重新摔进了被褥。
“乔……”才发出一个音节,我就被我沙哑的嗓子吓了一跳。
我抿了抿唇,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靠在床头,正想伸手去拿不远处的茶盏,我就被我胳膊上斑斑点点的青紫又吓了一跳。
昨夜那场近乎疯狂的情事在我脑海中滑过,我尝试动了动我的腿,果然沉得跟铅一样重。
小兔崽子……!
“师尊,您醒了。”罪魁祸首端着还在冒热气的粥坐到了我身边,“我估摸着师尊大概快醒了,就给师尊备了粥。”他说着取过我手中的茶盏,替我倒了一杯新烧开的白水,“师尊,您想去酒馆吗?”
他看着我,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看上去是在笑,但我莫名品出几分危险。
于是我又开始想念那个瞪着水汪汪大眼睛,害怕打雷的乔珩了。
“要去。”我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声音虽不像方才那般沙哑,却没好到哪去。
乔珩自责地低了低头,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师尊嗓子都哑了。”
我:“……”
他这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从前的乔珩了。
我知晓乔珩比同龄人都成熟的多,当年我带着他回云栖山收他为徒后,乔珩就学得比谁都快,比谁都好。
虽然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徒弟,但我也晓得他这般让人省心的徒弟不好收,尤其是他们这种天生便是修仙之躯的人。我见过隔壁门下的徒弟,是个傲气的少爷,仗着有天赋,常常将功课敷衍了事,气得他师父日日吹胡子瞪眼,三天两头便朝我诉苦。
不过乔珩起步晚,再怎么得天独厚,也没能来得及在拜入我门下两个月后就一举夺得比武大赛的冠军。
当然,在我看来乔珩已经足够优秀,毕竟最后一把他对上的是连着好些年夺冠的弟子,作为一个仅仅修习两个月的人,能与他打个不分上下已是难得。
只是我不在意,乔珩却是在意得很。那天他在我门外跪了整整一晚,他敛息学得青出于蓝,我在屋内睡得昏天黑地,愣是没注意到门外多了个人。次日我出门就叫他吓了一跳,他朝我磕了个头说:师尊,弟子愚笨,没能夺得第一,给师尊丢脸了,弟子下次一定能赢。
乔珩说话算话,果然在第二年将所有参赛者打了个落花流水,与去年第一的弟子交手时,更是在十招之内便将其从擂台上掀了下去。
他做事一向认真,多年过去,似乎也就道过那么一次歉。
不对,还有一次是在我“死”前。
我那会意识已经变得混沌,听不清也看不清,我只记得我被他紧紧抱着,温热的泪水落在我冰冷的脸上,耳边是乔珩一声又一声的道歉。
说了什么来着……
我醒后几乎没有想起过乔珩,那段时日我身体虚,全靠魔尊他老人家照顾才得以恢复。之后更是一头扎进了我的小酒馆,没得空想他。
此时想起来,倒是有些好奇了。
但我死活想不起来,我也不兴得给自己找事,便直接开口问了乔珩:“我死前,你抱着我,都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