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黑巍巍的高墙矗立两旁,仅留一条小道供人行走。
青石小路崎岖不平,平时也没有人来往。白日下就显得格外Yin森,深更半夜更令人心悸。总害怕某一处Yin暗角落潜伏着不知名的怪物,伺机冲出来将人撕扯个粉碎。
殷殊月不敢点灯,只能借昏暗的月光慢慢摸索着走。
冬日寒冷,殷殊月单薄的衣物无法抵御凛凛寒风。双手拢了拢外袍,加快了脚步。
翌日,执法堂。
殷丹朱从刑房里见到了自己被打个半死的弟弟。
单薄的衣衫已经被鞭子抽碎片,浑身血rou模糊,没一块好rou。
殷丹朱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但还是不敢哭。
给了两个小厮一个眼神,小厮就乖巧的把殷殊月抬回去了。
进了广陵殷氏的执法堂,不死也得脱成皮。
自从殷知源成为家主二十一年间,家法越来越严苛,族规越来越重。
将以往家族奉行的仁义宽和之道弃之如敝履,家族元老竟也不敢反对。
偌大氏族死气沉沉,无春花夏鸣,秋月冬雪。
衣着、服饰、用度等等都是统一,根据辈分有细微区别,这个大家族如同一盆盆景,全然按照殷知源的想法修剪。
殷殊月是殷知源的亲子,尚能不顾情面被打个半死,家族旁枝则更是畏惧。
枢业院主屋。
“如何?苟大夫,我幼弟他……他还能、还能活吗?”殷丹朱双目红肿,鬓发微乱。
“九少爷身子骨向来虚弱,此次受伤太重,老夫我也不好说……”苟大夫满是褶子的老脸一脸为难,双目闪烁,似有未尽之语。
殷丹朱愣了一下,见苟大夫的眼神从她的腰间的荷包瞟了一眼。顿时明白了。
“楚禾,你去内室照顾少爷,我得和苟大夫谈谈幼弟伤势。”殷丹朱双眸含泪,眉间蕴着无限忧愁。看起来楚楚可怜,令人怜惜。
楚禾皱了皱眉,似不愿离去,最终还是去了内室。
“苟大夫,我知您黄岐之术难有人超越,幼弟受伤虽重,但是苟大夫您一定有办法的。”殷丹朱含泪切切,取下腰间的荷包,从中取出一支小玉瓶。“这是家中供奉长老张太真长老练出的上品还灵丹,我身份低微,只得一粒,为感谢苟大夫救命之恩,请您收下。”
说罢,将玉瓶放于八仙桌上,对着苟大夫行了一个大礼。
苟大夫迫不及待将玉瓶收于袖中,虚虚扶起殷丹朱。
“六姑娘言重了,我必然竭尽所能,姑娘请放心。我这就拟个方子让药童去抓药,再调制药膏,外敷内服。不出两个月,绝对让九少爷恢复过来。”
又客套了一番,苟大夫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楚禾掀开门帘,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冷眼瞧着苟大夫的背影骂道:“苟大夫真不愧是狗大夫。”
殷丹朱瞪了她一眼,“小心隔墙有耳!”
楚禾便端着药进内室了。
殷殊月这次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差点回不来了。
他养伤期间,有一两次凶险,人差点没了。殷知源也没来看望过他。
殷丹朱既难受父亲没有来,显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又有点庆幸,她实在不愿面对冷酷无情的父亲。
内室里一股子药味,又闷。殷丹朱想着快两个月了,幼弟也没有出过内室的门,便想让殷殊月走两步,在院子里透透气。
殷殊月很不以为然,“算了吧,我才不出去,就让我死在这里吧。外面全是他的眼线,这里反倒更自在,我愿意闷死在这方寸之地。”
“又胡说八道,这次的教训还不够你收敛。”殷丹朱有些生气,“这些天我担忧你的身体,也不敢问你。就算是违反族规夜游也不至于把你打得这么狠啊!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这些日子家族里表面风平浪静,私底下却人心浮动。
殷知源管的了家族,管的了奖惩,却管不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