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进了电梯,习惯性找了个靠后的角落猫着,时不时偷瞥一眼塞缪尔的背影。
他身量不太高,但丝毫不显纤弱,反而利落又挺拔。加上整天都笑呵呵的,比起佝偻又阴郁骷髅架子一样的自己,他会受人欢迎的确是理所当然。
搭了他一趟便车,弗雷对塞缪尔的厌恶都不那么坚定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塞缪尔究竟是纯粹的厌恶,还是厌恶之余掺杂着羡慕、嫉妒、自暴自弃的无奈……随便什么。
大概算吃人嘴短吧。
“……谢谢。”
“什么?”塞缪尔微微扭过头来。
“我说谢谢。谢谢你送我。”这话实在有些烫嘴。弗雷说完就咽了口唾沫,心里翻来覆去默念只是出于礼仪守则、只是讲礼貌……
“嗐,不客气。”塞缪尔笑着耸了耸肩。
弗雷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了。他深感无力,好像自己是只刺猬、为了自保高高竖起尖刺,结果被不锈钢材质的塞缪尔徒手摸了背并笑着夸赞“真可爱”。
“到了,威尔登。”
“什……么?”
投屏上一个F5,塞缪尔已经站在了电梯外头,一手拦着电梯门。
“到了。”他又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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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嗯……”
弗雷脸有点烫。晕车后劲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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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演唱会乏善可陈、都是些缺乏记忆点的口水歌,艾琳的串场也无法让愈发冷清的会场躁动起来。只有间歇时段会有稀稀拉拉的声音喊“安可”。
“Sam,外面有点尴尬……”艾琳余光瞥了一眼场下越走越少的观众,忧心忡忡,“节目单才演了一半,人只剩不到十个了。”
塞缪尔“啧”一声、揉了揉眉心,又抬手拍拍艾琳的肩膀,转而从吉他手克里斯手中接过电吉他向台上走去。
“我试试。能留住一个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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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找了个最靠后的凳子坐着发呆,眼前一直让灯光晃得朦朦胧胧。其实他早就想走了,只是太久没吸血、肚子饿,不想动弹。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好的,女士们先生们,我来给你们唱一首。”
定睛一看,塞缪尔·洛奇在台上,怀里抱着电吉他,从舞台的角落搬来一个高脚凳坐在上头。
奇怪,节目单上也没他啊?
前一秒还红橙黄绿闪到扎眼的灯光,不知何时换成了不那么夺目的深蓝,大片大片,披在塞缪尔肩头、手背上、睫毛尖。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了两下琴弦,然后直接清唱起来——
“……
Firefly e bae,
make the night as bright as day.
I,ll be looking out for you,
tell me that you,re looo.
……“
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周围仅剩的几个人也打着哈欠骂骂咧咧走了。“靠,他唱的什么!”“这也太简陋了吧。”“炒的又是哪一年的冷饭啊,无聊死了。”……
终于偌大一个会场里只剩下弗雷一个。
塞缪尔的歌声清亮又温柔、带着细微的沙哑和甜蜜。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离开的人,只自顾自唱下去,半睁的眼睛貌似懒散,淡褐色的眸子却又一直望向台下。
弗雷怀疑他在看自己。隔着几排空荡荡的座位,隔着昏暗的舞台打光,他将他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清清楚楚。这不是自作多情,是一百五十岁老头子的直觉。
那首歌也像是在唱自己。每一句词都是。
所以这算什么?听情敌给自己唱情歌!?
弗雷心口无名火“腾”地蹿了老高,终于坐立难安。但礼仪守则里写了,听音乐会半途离场是不礼貌的。于是他只好等着、等塞缪尔唱完最后一句仰起头来,这才起身、闷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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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ps,没留住。”塞缪尔望着空荡荡的会场,皱着眉挠了挠头,苦笑一下。
吸血鬼果然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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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塞缪尔一星期没来接艾琳了。弗雷想他应该高兴才是。
但事实是他很沮丧,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么久以来,“讨厌塞缪尔·洛奇”似乎已经成了弗雷的日常。就算厌恶的情绪只能给他添堵,塞缪尔的人间蒸发也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又或许……不止是添堵。
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自己对塞缪尔真的只有“厌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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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做事拖拉,每天都在晚上七点之后才能回家。他倒也不担心自己会遭遇不测,毕竟成年吸血鬼都是不死之身。
除非遇见了狼人。不过那怎么可能,狼人和吸血鬼早八百年就签订停战协议了。虽然民间仍然时有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