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对养育自己多年的师尊有亵渎之心呢?
日头正烈,山下小镇上的人或忙于生计,或树荫茶滩休憩乘凉,各有各的活法,颇为恣意。
林深趴坐着,在树荫下的茶滩,木桌上茶水并着他自己买来的糕子,看着往来行人。
摇摇摆摆的轿夫、货郎、吆喝的小贩。
他渐渐的发起了呆。
这是他离开宗门的第二天,他的御剑术习的还不错,但从宗门下来,一半御剑一半脚行,两日才堪堪到了最近的一个小镇,寻仙镇。
在深山中行走时,飞禽走兽,山中景致他无心观看,神思混沌。终于到了人烟处他也自感迷糊。
自幼时离开父母跟随师尊来到宗门,林深的世界里他的师尊占了相当大的份量。他对师尊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幼时离开父母大概是哭过一段时间,后来师尊面面俱到的照顾情感就转接到师尊身上。
幼学时师尊对于林深来说是巍峨高山,不可攀登。弱冠之后,林深却觉得巍峨高山匹配云霞才更加得宜。
说来也荒谬。
在临近弱冠之年的前一年以前,林深眼中的师尊依然是他敬重的师尊,凡尘不染,风高月洁。林深对师尊也无半点不轨之情。
荒谬之处就在,在弱冠的一年前他开始频繁的做梦,一开始只是梦见幼时父母的模样,本来对于父母的面孔他都已经记得很模糊了,毕竟据说他是五六岁被带上宗门的,时间实在过去的太久。
他梦见幼时家中模样,父母的模样从模糊不清到他完全能辩识他们和记住他们的样子,他是家中独子,父母对他宠爱非常,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但也生活倒也富足。
他梦见他咿咿呀呀学语时母亲和父亲对他的逗弄,这本该不是他能记住的东西,毕竟婴孩时期。
后来梦见他学走路,慢慢的在父母宠爱下习得走路,和邻里的孩童玩耍。玩着玩着某一天回家,家中就来了一个神仙似的人。
神仙似的人来到家后,父母就变得神情凝重。一番商谈后,母亲突然抱着他,一边亲吻他的面颊一边落泪,父亲则在一边垂着头沉默。然后林深很快就被这个神仙似的人带走了。
林深的梦没有规律,有关于父母的梦还是一番拼凑出来的。他忆起幼时及父母,起先不做声,后来有关父母的梦做的少了,就想着要不要问问师尊他的父母现在的状况,能不能去看看他们。但他没有直接开口问,毕竟修道之人对于亲情一类凡情的看法皆是能割必舍,需尽快了断尘缘。
林深终究没有去问他的师尊。
有关于父母的梦越来越少了,林深开始梦见了一个人的身影,虽然有时候梦中的身影有些模糊,但渐渐的林深也可以判断出,这个身影大抵是个少年人。
这应该是个裸着上身,只着一条裤子,身形清瘦的少年。
在林深的梦中,这个少年独居深山中,每日需要做的不是在修炼便还是在修炼。这个少年似乎无人指导,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居所十分简陋。说是居所,其实更像茅草房搭在山洞外面。
林深觉得十分怪异,就算是那个宗门放任弟子独自修炼,这也未免太大胆太简陋了一些,寻常宗门也该有些物资辅助。
这个少年人生活日复一日的过着,在林深的梦中过着。随着有关少年的梦越做越多,林深能看清一些少年的面孔了,越看越觉得熟悉,但具体熟悉在哪里他又想不出来。
林深渐渐的觉得,这个少年的面容,有些像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