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顺着屋檐噼里啪啦摔打在青石台阶上,落入先前的水洼里,又溅起一连串小水花。算来算去,雨季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了,江洛在床上翻了个身,企图阻止嘈杂的雨声入耳。
更烦躁的是,“少爷,离进京赶考就差俩月了,您怎么不着急呢。再不找船船就不好找了,这下雨这么久,您怎么不急呢?”
元宝一直在那里絮絮叨叨,吵得江洛睡意全无。无奈叹了口气,掀了被子半个角,用胳膊肘支撑靠在床上,懒洋洋问道:”人这一生最得意的三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元宝点了点头,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江洛得意的摇了摇头,:“不是,是洞房睡新娘,金榜睡新娘,他乡睡新娘。”元宝嗤笑一声,“公子又说胡话了。”
撑着把伞,坐在好不容易赶上的船的船舷上。“元宝,你知道这雨为什么这么大吗?”元宝也举着把油纸伞,摇摇头。江洛抬起左手,露出了一截戴着红绳的手腕,“因为这河神啊,要娶新娘。这新娘子,得选容貌姣好的年轻姑娘,右手手腕上系上一条红绳,穿一身红嫁衣,挑一个好日子,大概就是这个季节,跳入河里。河神在收到新娘以后会让风雨渐渐停息,也就是最多等一个半月。”
“那些姑娘是自愿的吗?”元宝听故事入迷了,问道。江洛站起来,一个暴扣在了元宝头上,“想什么呢?我怎么跟你说的!梅雨梅雨!格物致知懂吗?”
元宝撅起了嘴,不服气辩解,“人家老前辈格物致知,也是坐在竹子面前几天,探究竹子生长的奥秘。您格物致知是从吃春笋开始的。您把竹笋吃了,把竹子切开做了竹筒酒,劈了竹子做了竹篾,砍了做竹筏。甚至还搭了个竹子小屋。您这叫格物吗?我见您玩的挺开心的。”
元宝是家生子,他娘是江洛母亲的陪嫁婢女,又做了江洛的ru母,两人情分很深,所以元宝名义上是下人,实际上是半个主子,加上元宝比江洛小几岁,还是活泼的年纪,平时说话也就没那么谨慎。
“元宝,行是知之始。我们说格物,首先得行,而后才能知。懂吗?”元宝不懂,元宝委屈,元宝不说,元宝点头。
“不对,少爷,你看,那是你的新娘子吗?”元宝注意到了河中似乎飘着一具身穿红衣的浮尸。吓得有点打怵,一把拽住江洛衣襟,一边说道:“少…少爷,别怕!元宝…元宝…在…元宝也怕哇…”
下着雨,也不好仔细辨别真实情况,但江洛知觉不是,却不好轻易下判断。好在那红衣距离不远,而且顺着这个方向漂来。
离得越近,看的越清楚,确实不是一具浮尸,不过是个木头人套着一套喜服,那木头人右手手腕上确确实实系着一条红绳。
“主子,该不会你说的故事是真的吧?”江洛当然清楚自己的故事半真半假,真的是确实有河神娶妻,而且这些习俗是真的,假的是很多年前,朝廷就下令废除了这个陋习。并且向众人进行了宣教。
莫非这个木头新娘就是废除以后的替代品?没听说啊,但是看着确实有点害怕。雨太大,河里看不仔细,江洛直接找船夫帮忙撒网,把这木头新娘打捞上来。
这木头上雕刻的五官竟然栩栩如生,更Jing巧的是,这木头人关节竟然能活动。做这么个木头人,手工费都赶得上买几个真人扔河里了。
向船夫一打听,才知道自从废除真人的河神娶妻,也没有听说有什么木头人替代的。船夫他们都觉得蹊跷,想着也许是前头哪位富家公子小姐的船遇见了风浪,一时没发现,不小心掉出来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