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被人迫害中仓皇的逃命,一路颠簸流离才勉强逃过了一劫。可就是这样艰难的日子让他更加明白只有隐忍,只有低到尘埃里,才终有一天能将头仰高,去看这万世的风景。如今,他终于等到了,过去的苦痛不过是用来磨练他的心智,让他终能有一日有能力踏上这至高无上的皇权,不再害怕和忌惮。也再无人能阻止,那些曾经阻碍过他的人他要感谢他们,若是没有他们的磨练,或许他到今日还活在恐惧和担忧中,时时惧怕死亡会降临在他头上,也许就连夜间睡着都要害怕会不会被人在睡梦中刺死。但如今的他足有能力自保,并撼动那些人,又哪里需要担心,反而是他们该夜不能寐了。
那日百里无殇去祭司院找阿月,同她结盟。原只是想借助鲁氏秘术的威力能给自己如虎添翼。这些年来他忍辱偷生结交的那些官宦子弟别的用处到没有,但能为他打通关节,让许多人都认得他,这样他暗中招兵买马起来多了层方便。他自己就已存了不少人,一直都供养着他们操持武力,按照最严格的军队训练,这些都需要庞大的经济来支撑。他表面上继续做着他的质子,反正他在西凤就是大闲人一个,只要他不犯什么事自是无人来管他。
第87章 斩他一臂
那些只是为了掩藏他真实的身份,便于他行事。私下里他专接营生的买卖,只要钱来得多来得快,做什么他都不会过问,所以那时他才会接了阿月的事。起初他并不知她是谁,可后来当他得知后就想从她身上狠捞一笔,反正她有的是钱,最不缺和最在乎的怕就是事情被抖露出来了。谁知竟会与她有了后来这诸多的牵绊,前程种种早已说不清谁对谁错,往后的他们却是要被强迫捆绑在一起。想到这些他内心竟会有些小小的期待,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可他知道他喜欢这种感觉。他不是个会相信缘分之人,只知道此生他想要的都需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可他与她之间的牵绊和相似,让他生出了丝怜惜之情,或许不该想这些,但他想如果将来一定要有个能同他比肩之人,那就一定要是她这样。
阿月所给百里无殇的并非是什么鲁氏的秘术,她早就说过鲁潇然没有给,但她给的却是比鲁氏秘术更厉害的——北魏的军队。那是阿月修书给苏映寒,让其助百里无殇一臂之力,至于他能否如他所愿夺下皇位,那就不是她所能决定。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助他上战场什么的她是绝不会做的,此时的她也没这个能力。至于他自己蛰伏了这么多年,想来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否则又怎能同明妃与东燕军队对抗。
起初北魏军队扮成东燕人在边境造势的时候确实仅仅是一小部分人,这是阿月出的计谋,先看下民众的反应再走接下来的棋。其实灾民每年都会有,越是靠近边境之地越是苦寒,到了年下大雪积山,农作无收,实在太过频繁,每年朝廷也是会拨发灾款给当地,但层层逐发,到百姓手中的又能有多少,其中中饱私囊的又有多少。当年阿月曾随司夜离一同去过灾区,最是清楚,后来他私下里曾开玩笑说外人常言相府清减,所需用度皆是低调简朴,与那些个奢靡官员不同,这才为他博得了不少美名。其实他做这些并非是为了这些,若非他是国相,怕人家就要说他抠门了。他其实并非是什么无欲无求的好官,但他却是想要以身作则,告诫那些贪官们知道只有他们行的正了,朝廷才不会乌烟瘴气,百姓才能有口饱饭吃,他只想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尽到职责。他也一直都在想怎样才能做的更好,可惜这个大染缸太过浑浊,各人利益牵扯太过复杂,想要一时间去改变难上加难,反而是她推举的女革到是个不错的想法,说不定能为朝廷注入点新鲜空气,也不至让那些贪官那么嚣张。她却是笑着打趣他道:“说得对,有竞争才会有进步,无论是哪个朝代都逃不开竞争,只有不断的进步,淘汰了不好的,留下来的自然就是好的,才能不断推动历史的步伐。”这话大概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挽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便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用吻封住了她的唇,含笑看着她道:“未来谁都无法掌控,但这一刻我很确定我想与你一起风雨同舟相伴走下去。”他的誓言犹言在耳,他们却已相隔天涯。
可怕的并非是天灾人祸,也并非是明妃真的祸国殃民置百姓死活不顾,而是怎样制造一场舆论来混淆视听,将痛苦无限的放大,引起共鸣。这样就算是一件小事也能被夸张,最后变成足以撼动人的力量。这是这些年来她在他们身上学到的道理,先发制人才能出其不备,使敌人毫无还手能力。就像当年他们对待玄月宫那样,用一张温柔的网将她困住,使她沉溺其中,最后等她得知消息时已是无能为力。她永远都不会忘那日她满心欢喜等待他回府的情形,最终等来的却是玄月宫满宫抄斩的下场,而她就那样站在漫天飞雪的菩提树下,无法救赎。飞雪落满了她的肩头,她的墨发上都是雪融后的潮湿,白茫茫覆盖了她的睫毛,她睁眼只能看到氤氲的雾气和那苍茫的白。她想开口问他为什么,她想叫他的名字,可她只看到了自己越笑越仓皇的脸。最后连那院墙的门都被人落了锁,他却始终都未曾出现,听过她一句质问,给过她一个解释。是害怕她逃了吗?其实有什么好怕的,她还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