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君。”吴听兰沙哑着嗓子轻轻开口。
“我在,夫人,你,你在坚持坚持。”景鸿飞看着已经去了半条命的产妇,心疼的无以复加。却听吴听兰断断续续的开口:
“我,我这回怕是不行了。”
“不——”
“你听我说,我,我怕是生不下来了。你,你快去将放儿寻来,我再看看他。”
景鸿飞看着吴听兰仿佛准备身后事一般的样子,顿时模糊了眼眶。可也实在是不忍佛了她的意,只得派人去把儿子找来。
景放也是早早就得知了母亲生产的消息。一直在房中打转儿。此番听到母亲传唤,心觉不好。立时赶了过去。
甫一进门,就看到往日保养得宜的母亲此刻惨白着一张面孔,挺着大肚就那么横陈在床上,一室血腥。
赶忙跪扑了上去,字字泣血的喊了一声:
“母亲!”
吴听兰恍惚间听到儿子的声音,刚想开口,就看着儿子近乎崩溃的问着产婆,有何办法。
吴听兰原本觉得自己就快去了,可看着儿子这般难过的样子,又不忍起来。想着若是自己去了,儿子可该如何是好?
这般想着身上又生出些力气。
那接生婆气喘吁吁的说夫人这胎怕是要推腹,自己已经力竭。怕是要旁人来。
见状,景放立时就扑了上去,一下一下的替吴听兰推挤着那临产的大腹。
景放毕竟是个年轻力壮的男儿,力气自然不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能比的。
景鸿飞将吴听兰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景放就在身后一下一下的推着吴听兰下坠的大肚。
“嗬嗬…哇啊啊啊——”吴听兰的叫声已经嘶哑,景放手里也没个轻重,只想着感紧罢腹中那孩子给推出来,一下一下,这可实在是苦了吴听兰。
接生婆就在下面看着。所幸在景放的一下下推挤下,硕大的胎头总算是“揪”的一下,挤了出来。
混着丝丝血迹,吴听兰的胎水已然流进。
这是再也耽搁不得了。
所幸,孩子的头已经出来。
接生婆在地下不断的喊着用力,景放也不断的加力,可是孩子的肩膀却总也出不来。
吴听兰羊水已经流尽,产道干涩,硕大的孩子在内里不断摩挲,她痛的简直要大叫。可惜他的嗓子已经哑了,叫不出声。只能在景鸿飞怀里不住的扭动着。可是这点幅度的挣扎在父子二人手里却是丝毫没有用处。她只能被迫的忍受着愈发难言的苦痛。
孩子宽大的肩膀混着血丝一点点的艰难的挪动着。可无论景放如何用力,就是卡在那里不动。
接生婆知道,那是肩难产。
她让景鸿飞把 产妇放在床上,伸手抵在她耻骨的位置,狠狠往下压去——
吴听兰仰着头嘴里发出嘶哑的哀嚎,一下一下。
孩子的肩膀似有松动,鲜血不断地倾洒而出。可是还远远不够。
景放知道这接生婆也跟着累了几天,怕是没了力气。当下便上前换下那产婆,伸手搭在母亲坚硬的大腹上,摸准刚刚压的位置,手下发狠,猛地就按了上去——
“噗”
终于,在吴听兰声嘶力竭的一声哀嚎下,那孩子总算是一下子混着血迹划了出来。
养得健硕的孩子有力的啼哭着。
是个女孩儿。
吴听兰看着自己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疲累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昏睡的同时,褥子下弥漫出大量鲜红。
屋内几人都大惊失色,赶忙叫来大夫,足足忙活了一夜才算是把人保住。
醒来后的吴听兰,抱着女儿,看着站在一旁眉眼含笑的父子,心中涌上说不出的甜蜜。她知道,她这苦总算是没有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