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曙前十九年人生没感受到的事与愿违,这一回是感受了个彻底。
以前贺巍和云瑰很希望他能一心学商科,慢慢历练之后接过贺家的生意。但贺云曙有自己想做的事,一直以来其实并没有很上心生意的事情。如今他很想为家里的事情出些力气,给他父母分分忧,他们倒是坚决不肯让他Cao心了。
从润瑞酒店回去之后不到半个月,贺氏的情况就急转直下。到法院送来传票那天,贺云曙独自在卧室里想了很久,终于把压在钱包底层的名片拿出来。
那天厉素素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她也的确有能量说到做到。
电话拨通,没有响几声就被接了起来。
“云曙吗?”厉素素的声音带着笑意从电话那端传来。
贺云曙“嗯”一声,开口说:“素素阿姨,我……”
他组织了很久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厉素素了然地打断了:“如果你都想好了,就帮阿姨跟你的父母约一顿饭吧,当面说。”
想好了吗?大概可以算是。贺云曙放弃思考,清楚明白地答应下来。
厉素素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贺云曙才开始组织另一套说辞。如果他父母认定了他是为了贺家自我牺牲,这事怕是难办。
片刻后,贺家一家三口十分正式地端坐在餐厅长桌边。云瑰睁大了一双美目,惊讶地看向儿子:“宝宝,你说什么?”
“妈,我知道你听清了,”贺云曙低头看着指尖,尽量避免跟父母对视:“我说,跟厉家联姻吧。”
贺巍转头看向妻子,难得的露出一丝恼怒:“之前我就说了不要告诉他!现在这孩子是想拿自己换救济了!”
贺云曙着急地解释道:“不是的!我就怕说了你们会这样想。其实、其实我之前就见过厉家的……然后……”
“什么时候?”
“就是回家那天,我去润瑞酒店喝下午茶,偶然碰上的……”贺云曙偷梁换柱、含糊其词,这番心虚的卡顿被云瑰解读出羞赧的意味,她连忙问道:“厉家那孩子人怎么样?”
鬼知道他人怎么样。贺云曙绞尽脑汁回忆厉素素那天对她儿子的描述,从“脾性不好”和“信守诺言”里挑了后者,小心地说:“他很好,是个说话算数,从不食言的人。”
贺巍和云瑰对视了一眼,这才稍微相信了一些,儿子是真的情窦初开而不是一时冲动要靠联姻来挽救贺家。松口道:“要是这样,那就见一面再说。”
厉素素心情很好,非常好。
虽然家里那个不肖之子不肯配合她出席今天的晚宴,但是她以合情合理的借口搪塞了过去,事情进展得比想象还顺利一点。
贺云曙提前跟她对过那套和厉戎见过、有感情基础的说辞,倒也合情合理,帮她省一些口舌工夫。跟这孩子接触得越多,厉素素就越觉得自己眼光不错。
酒桌上,她对着贺巍和云瑰把贺云曙夸了个遍。没有父母不爱听这个,云瑰高兴得第一个就喝多了,热情地抱着厉素素叫“大姐”。
当然,厉素素还很庆幸自己把厉戎的皮相生得相当好。她掏出手机给他们翻照片,从厉戎的孩提时代一直展示到昨天的偷拍。亲眼看到云瑰脸上浮现那种“丈母娘看女婿”的神情,贺巍也放松了不少。
这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厉素素踢掉高跟鞋,哼着小曲儿走进客厅,被客厅里的自家儿子吓了一跳。
厉戎嘴里斜叼着根没点烟,坐在沙发上翻书,浑身散发出的黑气快rou眼可见了。茶几上开着一瓶伏特加,已经下去了大半。
厉素素脱了风衣递给佣人,径自走过去在儿子对面坐下:“输了就是输了,阿戎,别告诉我你玩不起想反悔啊?”
厉戎划了火柴把烟点着,吸了一口:“不反悔。你放心,我也不会去找我的‘未婚妻’麻烦,不过,送份礼物表表心意总可以吧?”
“未婚妻”三个字,好端端被他讲得像是F Word。
厉素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自便。我对我的儿媳妇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