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誉白掀开一个小口,不过没看里头的东西,假装犹豫了一下,“我也怕虫子,怎么办?”
南舟听他这样说,想了想,“那算了,还是我自己打开吧!”说着伸手去拿。江誉白却笑着躲开了,“小傻瓜,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南舟认真地点点头,“是啊。”
他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玩笑的心也荡然无存了。他垂下眸子,慢慢打开了盒子。南舟见他似乎神色变了变,只是一闪而过,没看清。她拿不准那是什么意思,小声问:“是什么?”
他忽而一笑,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她还没看清是什么,有个凉润润的东西已经套在了手腕上。是只羊脂白玉手镯。
手和腕子都在他掌心里托着,他认真端详了一下,眉目皆弯,“大小正合适,也衬你的手。”
南舟瞧着这块镯子不是凡物,“哎呀,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要知道这么贵重,我就不要了。”说着就去撸镯子。
江誉白立刻握住她的手,“不要取了。人家给你的,你不要就是不识抬举。你不是说是你赢的吗,现在还回去,叫人家怎么想?大不了有空过来多陪他下几盘棋。”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陪他下棋……”
但她忽然注意到她的手被他握住了,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整个手背都麻了。随即,他掌心的温度传过来,从手背一路传到脸上,脸热得火辣辣的。这下镯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毕竟客人太多,人多眼多嘴也杂。江誉白松了手,假装不知道她为什么害羞,只笑着道:“等下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其实他们站在角落里,不见得有人会注意他们。可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羞意难当。她下意识把手背到了身后,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人群有一丝躁动,南舟也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几个戎装军人簇拥着一位老先生走进大厅。他手拿着文明棍,一身长衫磊落,走到了麦克风面前,向众位来宾道谢,又简短地说了几句冠冕的时局要事,安一安众人的心。
南舟愕然不已,“江誉白,那个、那个是你爹啊?”
“怎么了?”
“刚才和我下棋的人就是他……”
江誉白但笑不语,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父亲别说同他下棋,连说话、见面的次数也数得过来。他早就过了渴慕父母之爱的年纪,但不再渴望不代表不渴望。他只能远远地遥望他、景仰他,和不相关的旁人没什么不同,虽然他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这镯子同他那块坠子是一个石料做下来的。儿子给坠子,媳妇给镯子,江家的少爷们都有这个。这样一想,怕是老头子早就打听过南舟的身世,故意探一探她。难怪不得要他带南舟来。老头子既然肯把镯子给她,可见是瞧上眼的。他没想过这事情会这样顺利定下来,也没想到父亲肯亲自出马过问他的终身大事。
他这样想着,感觉到有人向这边看,于是顺着目光,看到了裴仲桁。四目相对,两人微微点了点头,裴仲桁又把头转开了。“江南号”,原来是这个“江”。
南舟也瞧见了裴仲桁,低声“哼”了一声。
江誉白听见了,小声笑道:“还在生气呢?”
“生气,气死我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那边老帅讲完了话,同几位政商要人略喝了两杯便离开了,只剩江夫人招呼客人。江夫人显然也是瞧见了江誉白一直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连客人也不应酬了。便叫人喊了江誉白过去帮忙招呼客人,陪客人跳舞。
南舟知道他今晚肯定忙,便叫他先去做正经事。他怕她受了冷落心里不舒服,便低声道:“你千万别偷偷溜走,我去去就回来,然后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南舟自然是不会离开的。见他走开了,便提着裙子径自走到了裴仲桁面前。
裴仲桁这时候本坐在一旁同人说话,拿着酒杯轻晃着看杯壁落下的酒痕。透明的玻璃杯里却是透进一抹葱绿色裙摆,轻轻晃动,同酒一起落到杯底。他抬起眸子,面前站着面色不善的南舟,正挑衅地目光看着自己。
“九姑娘。”
南舟正要说话,裴仲桁却转头同旁边的人道:“这位是南家的九姑娘,船政学堂的高材生。李兄往后有什么船舶上的问题,大可以请教九姑娘。”然后转向南舟,“这位是鄂中来的李老板。李老板虽然跑江河船运,同九姑娘也算是同行。”
南舟见有外人在场,便收了浑身的刺。那李老板见她很有几分姿色,便请她坐下寒暄。并非真以为她能有多少真才实学,只是漂亮的小姐总是讨人喜欢的。随意聊了几句,说起他的船在汉江里翻了船,损失不小。南舟便道:“汉江那一段水域情况复杂,需要吃水浅、吨位小,但是马力却要大的船才稳妥。”
李老板又问起造价低廉、江海皆可用的船。南舟想了想便道:“那可以买蛋船。”因为身上没有纸笔,便手指蘸水在茶几上草草画了一条船。“这是一种无底龙骨的平底船,主要航行在震州和沪上之间。这船型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