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前的晚上,谢瑜刚告别那班喝得东倒西歪的企业接班人和准接班人,一手拖着浑身酒气只知道傻笑的祝文清——要不拎着他回去,这喝得烂醉的sao包小少爷恐怕会给人捡了漏,站在路边等着家里的司机来接。
司机说堵得厉害,谢瑜心里有点烦躁,哪怕路边的寒风吹着,脑子也有点晕乎乎的。
可能是喝多了,也可能是被祝文清难闻的酒气熏的,他想。
谢瑜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但确实不胜酒力,可能因为不擅长喝酒所以也不爱喝酒、不爱出席需要喝酒的场合,但父亲从小告诫他,有价值的小道消息不是坐办公室就能得来的,圈子里重要的酒局不能不去。
他站在路边,没拖着祝文清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听着司机那头的嘈杂声音。这一片都是消费不菲的酒吧会所,对面那一排让人懒得欣赏logo的豪车和脸上全是客套笑容的中年男性让谢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变得机械。但与其带着醉意处理手机邮箱里的公务,还不如无聊地打量马路对面的人。
所以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好像看到了绿洲,谢瑜感到一瞬间大脑都停止了运作。
那人帅得几乎有股侵略性,明明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相比沉稳,却更显得锋芒毕露。纵使他剑眉星目肩宽腿长,一眼就把人吸引住的还是他身上的气质,像还没被驯服的野兽。
他在和旁边的人谈笑,危险的俊美,在一堆努力保养却还是难掩风霜的中年人间显得格格不入,犹如混入赌场的艺术品。
酒气好像往上窜了,谢瑜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乱七八糟念头,居然想的是:他穿得非富即贵,说不定也在商场游走,要是哪天谈判桌上相遇,那我岂不是直接完蛋了?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烟雾从带着笑的嘴唇吹出,掩盖了面容的那一瞬,谢瑜甚至感到窒息。
一见钟情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道理啊?谢瑜晕晕乎乎地这么想着,突然觉得那人似乎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瞬间有种猎物被盯上的心悸感。
谢瑜忍不住微微张口,几乎就要迈步越过马路去问对面那人,你是在看我吗?你会看到我吗?
左手腕突然被醉得难受乱动的祝文清扯了扯,损友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手上的重量和旁边的声音才让他清醒过来,路上一直有来往的车流,自己也无法放心把烂醉的朋友丢在路边,一个人过去。他低头为快要吐出来的祝文清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再一抬头,几辆依次经过的轿车打断了视线。视野再度清晰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了。
世上真有长得这么完美戳中自己审美点的人吗?简直像是自己喝多了产生的幻觉。看着借酒撒泼的发小,谢瑜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他是祝文清那个喜欢胡闹、不要脸皮的家伙,这时候大概就跑到对面那排酒吧会所,一家一家店问今晚有没有见过一个堪比男模、帅得人神共愤的西装帅哥了,不给问就给钱,给钱也不行就撒娇,再不行就撒泼,实在不行就用家里的面子。
但谢瑜是谢家唯一的继承人,是锦盛的谢瑜,可以没有爱情,可是家族和公司不能没有他。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心里从没有这么羡慕过祝文清。把发小送上司机的车后,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没能等到想见的人,才终于心情灰落落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