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看表情就知道他傻掉了。待他回过神来,感到情势不对,话不再多说一句,一溜烟也跑了,方向是王二毛家的小养猪场。
张波莫名其妙的生起气来,看我的眼神带着血丝般的仇意,相处十来年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般看我,遇上任何事,他都该信我才对。估计他是中暑头晕,可是又没太阳。他的气从七窍不住往外冒,恶凶凶的问我:“是不是真的?!你到底有没有亲口承认那女孩是你女朋友。”
十六岁,父母双亡,只有个奶奶,家住西大街,汉人……”他家里那一帮子人的人格都有问题,他说的关于李玛这些事,连我都知道得不清楚。
张波变得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像突然爆发的火山,狂喷出的岩浆一发不可收拾,任谁都抵挡不住。眼见鱼儿已经上钩,他全然不顾,狠狠的把鱼竿扔到池塘里,用一种仿佛在痛苦中煎熬的目光看着我,他说:“想不到,我想不到你也是花心的混蛋,枉我把你当好朋友,枉我以为你对凌雪一往情深,枉我全心全意帮你追求凌雪,你竟骗我,要瞒着我欺骗凌雪的感情,要不是因为你也喜欢凌雪,我才不会……我看不起你,我……”他很激动,话没有说完,就像疯掉的羚羊一般跑掉,速度很快,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我看见他跑去的方向是杀猪场。
我在脑海里虚构着后山的情景,将整件事像放电影一样缓慢推进,同时靠着笔和纸这两样工具,点点滴滴的记录下来。三个多小时之后,载有大约五千多字的十一页稿纸散乱躺在书桌上。我擦了把汗,有种瘫痪般的疲累,虽然一步都没挪动过,但比体育课上跑操累多了。我终于明白为啥许多才子都是瘦猴子,肉都长脑袋里了,是让自个的脑袋给累廋的,不然就是所谓的下流才子,跑得太少,操得太多。
可能就为那事,为了被逼无奈挂到脸上的面子,我认真研究了好一阵子写作技巧,比如什么过度、伏笔、呼应之类的老招,还有故事情节的矛盾,我不喜欢茅盾,但我的确很中意矛盾。充满矛盾才叫人生。我对矛盾的理解也简单,所谓矛盾,就像正与邪,好与坏,用容易让人愤慨的该死的冲突激起读者的情绪,哪怕扭曲事实,弄一大堆假的玩意进去,只要写得跟真的似的就成,反正没有打假部门管这事。我估摸着达到吹牛最高境界的大多都是作家,比篾匠还会编。
我收拾好稿纸,前前后后修改了五遍,除了处理语句上的毛病,我把内容也做了些许改装。说实话,我的作文从来没及格过,只有那次的抄袭例外。我记得那次写的作文名叫《种麻雀》,除了这个跟打麻将的意境差不多的狗屁名字,内容全照搬的《少年文艺》上的一篇文章,听说文章的作者和我年龄一样大,所以我毫不留情的抄了,抄的真他妈彻底,一个标点都没变。说来喜剧,我的《种麻雀》成了麻雀变凤凰,居然在语文老师的慧眼里荣升范例作文,高高贴在黑板报的正上方,像是悬在城门上的死尸,全班同学一起瞻仰。
荒唐的苗(二十九)
熬到晚上,我躺在一点三米宽的床上,睁着一对大大的熊猫眼,看着有些泛黄的天花板,睡不着。我起床将窗户全打开,坐在窗前的小书桌前,忽然有一阵风吹进来,我才发现月亮依旧挂在天上,还是那么明亮,那么漂亮。我想起张波给我的提议,突然觉得那提议像个天才,比好多人大代表的提议棒多了。我只需要把李玛和夏浏的事记叙下来,再稍微做下技术加工,发表到杂志上肯定没问题,我很有信心。
我回家之后,洗了两遍冷水澡,时不时还会不由自主的想张波为啥生气,但始终想不透。我会嘲笑自己,明知想不透,却依旧要想,心里应该还是担心这股子气对我和张波之间友谊的破坏力,我真的在笑,太可笑了,我是没有自信?还是不相信张波?原来我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家伙。为此,请允许我再多笑自己一次。
我承认被吓到了,张波的语气和行为像是我吃醋的女朋友一样,搞得我不寒而栗,足足心寒两秒钟,在两秒钟里竟联想着他会不会是同性恋?我想不会,他很少有涉嫌想对我性侵犯的行为。我也搞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敢正视他,我偏着头看田边的野草,坦白承认道:“是,我承认过。”
我很想不通,张波和赵杰干嘛都向猪靠近。我更想不通,张波干嘛像突然得了疯牛病一样,我没觉察到有谁招惹了他,他的这股子气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跟孙猴子一个德行,闹得很不像话,他扔池塘里的鱼竿可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我想说,我并不是生他扔了鱼竿的气,我和他的关系又不是一般的好,偶尔生点气就像平时的小打小闹一样,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他气得太莫名其妙,我就像挨了记闷棍,不晕就不正常,憋得郁闷,有些憋慌那种。我想,我和张波的友谊基础够牢靠,大家都稍稍冷静一下,有些东西用不着多说,过后醒来一切照样都会和从前一样。但愿那样。
我编得不是太离谱,不过就是李玛让力哥强奸了,力哥为赎罪让车撞死了,阿贯懦弱得像条丧家狗,曾经钻过力哥的裤裆。也许我很过分,但和喜欢少女肉体的某某大师一样,一切都只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