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是福利院院长的最小的女儿,也是福利院倒闭的时候年龄最小的那个孩子。
青青出生后不久,被家里人包的很严实地放在了福利院门口。打扫卫生的阿姨发现她,抱到了女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抱着她去医院检查,发现她先天肠道畸形。据住院医师说,她应该有很久很久没有排便了,呕吐,吃不进东西,要立马住院医治。而彻底根治,只能通过手术治疗。
院长咬咬牙,把最近一个企业家捐的三万块全部充到了医院账户,给这个女婴办理了住院手续。医生在问到姓名时,林院长盯着医生办公室里正在抽新叶的盆栽看了一会,说,先叫林青青。
林青青的生日就是从她出院的那天,正好是林院长在发布寻找她的生父生母的一个月后。
林青青那对正在上大学的父母亲看到了消息,选择了忽视。林院长又咬咬牙,把林青青的户口上在了自己家的户口本上。林青青这个名叫一个月也顺口了,就登记了这个名字。
青青,妈妈希望你能健健康康成长。
林院长抱着林青青走出医院住院部。
十六年后。
青青,跟我去天台晒被子,把盖的和垫的被子都抱上。林院长抱着厚厚一叠被子站在林青青屋子门口。
马上!青青手脚麻利把两床垫被和一床盖被折到一起搭在肩上,妈妈今天风大,多拿几个夹子。
好我多拿几个。这两天不下雨,等下把屋里的衣服拿出来晒晒,过两天又要下雨又要刮风,得十来天看不到太阳。
妈妈我等会要早点走,今天上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老师要抽背期中考试的作文。林青青大半个人都藏在三床被子下面,只漏出两只细细的手腕紧紧抱着被子。
好,把被子放在天台架子上就赶紧下去吃饭,吃饱了再走。锅里煮了两个蛋,青青都要吃掉。
妈妈你不吃吗?
妈妈早上不吃水煮蛋。
林青青没想到,她偷偷给林妈妈留的那个蛋,她没有吃到,这也是她吃林院长做的最后一顿早餐。
很久之后,她才从哥哥那里听说,当时,她住院的那三万块是福利院最后一点钱。林院长的福利院在她住院那天宣布不再接收新的孩子。
在院的孩子一个一个被认养走,只剩下她和哥哥两个人。
哥哥有躁郁症,林院长怕哥哥的情绪恶化,咬咬牙把哥哥给带上了。林院长那年三十五岁。
林院长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第一份工作是英语老师,做了十年,没结婚,买了一处房产就开起了自己的福利院,会有社工来帮忙,也会接收社会捐赠,但孩子就像一个个堵不住的无底洞销金窟。
哥哥说,林妈妈宣布福利院关闭的那天,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了很久,但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很平静地抱着林青青走到门外,把门口挂的带有福利院字样的牌子摘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哥哥,穿了一身黑色。瞳仁也是黑漆漆的,嘴角崩得很紧,嘴唇只有一点点血色,脸色也是苍白。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在挺直的鼻梁投上上一层睫毛的Yin影。林舒慈坐在旧沙发上,眼睛盯着一处很久没有动,甚至没有眨一下。
哥哥 林青青声音很小,但在死寂的客厅回荡了好几圈,跳进了林舒慈的耳朵里,还是说句话吧,进家都十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