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萍推开房门的时候,那胡人正压在柳三娘身上水牛似的喘气。
柳三娘没料到柳青萍去而复返,唬了一跳。推了她身上的胡人一把,阳具抽出,xue里yIn水混着Jing水稀稀拉拉地流出来。这等事被女儿撞破,饶是久经风月,柳三娘也臊得老脸通红,磕磕绊绊道:囡囡啊,刚不是去馆里了?怎的...又折回来了?
柳青萍假装没注意到柳三娘的不自在,摇摇头并不答腔。
倒是那胡人瞧见她容光颇盛,深凹的眼睛里满是兴味。只披了件里衣,那疲软了的物事在胯间晃荡。他走过去,捋了两把络腮胡,用极不标准的唐话问道:小娘子,多少钱?
柳青萍也不恼怒,只佯作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用胡语回了一句:我住南曲的,贵得很。
那胡人似乎很是可惜地嘟囔了几句,就穿了衣裳匆匆走了。
柳青萍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角落案几上的镜奁,而柳三娘还在兀自不安,不知道刚才自己的浮浪样子被女儿看去了多少。
柳青萍当然是知道她的不安的,不过并不想点破。
当年,柳三娘怀了她以后,就跟着陈昊私奔了,没多久就被陈昊抛弃。而柳三娘坏了北里的规矩,被当时还是个少年郎的高皎撵出南、中二曲,钱帛用尽后,就此成了破落户。
但柳三娘心高气傲,断不肯承认自己成了弃妇。只是每每苛求柳青萍行止坐卧都要贞雅淑静,要做那才貌兼备的大家闺秀,好等父亲来接她。
是以,夜里每有恩客至,柳三娘就把柳青萍锁在西厢房。可茅屋鄙陋,哪里隔得住响动。加之,柳青萍在南曲乘云馆学艺,红尘里打滚,虽仍是在室处子,但早已知事。只有柳三娘身在其中,好梦不愿醒。
柳三娘局促了一会儿,终于记起了为人母该有的威严,板起脸来:瞧你方才说得什么话,什么贵不贵的。
柳青萍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阿娘,我早前几个月来过月事了。
柳三娘怔愣了一下:你还有几个月就要及笄了吧......这是好事情,多久来的,你怎的不早
说到这,柳三娘陡然打了个结巴,胸膛起伏,颤声问道:可是有人迫你做馆里的娘子了?是不是那王团儿?还是那高皎?
王团儿乃是ji家的假母,手下掌着南曲自西第一家ji院,名号乘云馆,跟柳三娘是旧交。
柳青萍深吸了一口气,蠕动嘴唇,最后沉声说道:无人迫我,是我自愿
她话音还未落,柳三娘满脸不可置信,兜头就是一个耳光:好你个孽障,你看看你穿得这绮罗,抹的脂捈的粉,哪一样不是你老子娘卖这身皮rou换来的。我图得什么?还不是让你能做个大家闺秀,妥妥帖帖嫁人,得个名分!不像我
说到这,柳三娘自苦起来,再不能言语只是哭个不住。
柳三娘虽是气愤,但到底方才力气使完了,这一巴掌并未打实,柳青萍只是稍稍偏过脸去。语气愈发坚定起来:阿娘,我知你还有一套南珠头面,我急用钱帛,待我事成定能十倍偿还。
柳三娘一把薅住柳青萍的襦衫,气得厚重铅粉下的脸皮都簌簌发抖,声音抖而尖利:你当你娘说的话都是放屁是不是?那套头面是留做你嫁人的添妆,你想动它,除非从老娘的尸体上跨过去。
柳青萍瞧着柳三娘鬓发散乱,衣襟也未及收拢,脸上的妆更是哭得红白杂陈,形容甚是狼狈。她放缓了声音:阿娘,青萍做不成大家闺秀,也嫁不了人的。
柳青萍心里清楚,像她们这样的贱籍,常常是求一个良人籍都难如登天,即使陈昊良心发现,接她们娘俩回去,她依旧成不了大家闺秀。
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活法,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她一定能闯出自己的路来,不惜一切代价。
柳三娘听了这话兀自摇头,声音像是绷紧的琴弦:能的,你阿耶会来接你的,再等等就来了。
柳青萍偏过头去,显然这话她已经听过太多遍了。她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道:阿娘,十四年了,要来早来了。
柳三娘心事被说中,松开了柳青萍的衣裳,身形委顿下来一屁股坐在榻上。她强笑了一声,这笑容在她粉渍斑驳的脸上颇有些滑稽:囡囡啊,是阿娘害苦了你
柳青萍没有答话,知道柳三娘钻在牛角尖里轻易出不来。趁着她愣神,眼疾手快。奔过去把角落里案几上的镜奁一抱,飞也似地跑出门去。
柳三娘反应过来,鞋子都来不及趿,忙追出去。但她刚刚那一番云雨过后已是腰腿酸软,再被气了一遭,哪里有力气追的上。最后只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捶着胸口哭喊道:可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真是宿世的冤孽,讨债的鬼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