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庄园一周後,李维才再度见到成为主人的艾里斯。
那时是阳光和煦的午後,李维独自在後花园照料花圃,纳特趴在不远处的喷水池边乘凉。经过几天的见习,老园丁觉得全天候身後跟着个寡言的家伙很碍事,分出了一个角落让李维照料看看。
截至目前为止,李维适应良好,还满喜欢这里的生活。
白天鲜少会有人来到後院,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和纳特独处。
而仆人之间的相处,自从纳特不再与大家同桌吃饭,他们就没有那麽引人注目了。尤其这几天他和艾里斯之间完全没有交集,让仆人们判定是小题大作,主人真的只是恰好招募了新人,还突发奇想地大发善心让李维带着狗进门而已。
他们听说李维曾经从军,顿时靠着想像力补足了一个故事,认为宠物犬是李维退伍後的重要Jing神寄托,得知这点的主人是对於他曾为国奉献而给予敬意。
因此,当艾里斯来到後花园,与几天不见的李维对上眼的那一刻,清楚地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感到麻烦的眼神。
──这即使不用读心也能清楚从表情解读到的讯息,让艾里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工作还习惯吗?」艾里斯装作没发现,重振旗鼓问道。
「是的,先生。」李维颔首,淡淡地回答道。
「为什麽换称呼了?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艾里斯微扬起眉。
李维沉默片刻,「我认为按照这里的规矩来,对彼此来说都比较轻松。」虽然这里的人其实都称呼主人。
艾里斯勾起嘴角,眼底透出一丝促狭,「如果你坚持的话,就叫我『主人』吧。」
李维愣了下,微微蹙起眉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能够察觉到艾里斯话语中有调戏的意味。
虽然黑发青年明显感到困扰,艾里斯认为这反倒是好事,对於这种习惯与他人保持距离,习惯孤寂与独来独往的人来说,持续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对自己产生情绪是重要的。
否则会轻易地被归类进不相干的人事物里头。
这时,本来在远处休息的纳特不疾不徐地走过来,站到李维的面前,抬起一双锐利的冰蓝色眼眸,直盯着艾里斯。
「好久不见,纳特。」望着挡在他和李维之间的狼犬,艾里斯若无其事地亲切微笑,「发呆一整天很无聊吧,要不要带一些报纸给你?」
此话一出,後头的李维立刻有了反应。
「……在花园里看报纸的狗,很引人注目。」李维迟疑地说道。
尽管如此,这个话题显然吸引了李维的注意力,艾里斯来到花园後,他的眼里第一次出现真实交流的光彩。
「纳特的听力应该远超过人类吧?有人靠近的时候,再躲开就好。」艾里斯低头注视着狼犬尖尖的耳朵,知道这些人体改造兵器不只有动物的外观,身体素质远远超过常人想像。
李维跟着低头看纳特,「你想看吗?」
纳特从鼻子哼出一口气,趴坐到地上,懒洋洋地用後脚搔了搔耳後,态度不置可否。
虽然艾里斯无法从动物的眼睛读取心思,不过狼犬漫不经心的模样,透露着鄙视之意。换了个地点,艾里斯还是只会从狗来下手。
「李维也一起来吧?或许能找到一些你感兴趣的东西。」艾里斯提议道,「我听说你晚餐後都会直接回房,这边应该有些东西能作为消遣。」
闻言,李维望了眼他的狼犬,心想既然最近不能上床,也许有些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也不错。
艾里斯身子细微地顿了一下,望向李维的眼神顿时透着玩味。这时,他意识到视线,发现纳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我问过麦克先生,他说你整理完这块花圃就可以休息了。」艾里斯说道,「来和我一起喝茶吧,我还没有带你参观楼上。」
李维面露迟疑,这个邀请听起来越过了某条界线。
从这几天仆人们谈论这位年轻主人的方式来看,他们普遍认为艾里斯很慷慨,然而这是建立在上对下的主仆关系中,与其他刻薄的邪恶雇主相比较之下产生的认知,显然不曾有哪个仆人曾被邀约上楼喝茶。
「还是你想一起吃晚餐?」艾里斯看了看表,「这个时间应该还来得及要厨房准备吧。」
「不了,喝茶就好。」李维只好答应。
他曾听布兹说过,主人家的晚餐是庄园里的一大要事,厨房总是热火朝天地忙碌好几个小时,烹饪丰盛的佳肴盛宴。李维可不打算缺席楼下的仆人餐桌,为了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生活平添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