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重武輕文,尚書白裘做著個不大不小的官,上頭壓著的都是非尊即貴的老不死。
本想著自己這輩子大抵是再無升遷的可能,要兒子靠從武才能光宗耀祖。這麼多年來,為此巴結了不少武官,當然其中也有如今的「大反賊」袁家。
新帝佔領首都天水時,他和一眾老臣都被關在皇宮。戰亂結束後,白老爺回家病了一個月,待到袁家清得牌匾都拆下來燒掉了,才堪堪好些。
想想真是好險
差點連娃娃親也說上,那真是一抓一手屎,甩也甩不乾淨了。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再翻不出什麼水花了,有如今的官位全憑祖上承蔭。日後還不知會是什麼光景要是連這位置都保不住了,去見列祖列宗也覺臉上無光。
【雖說眼下的處境不好,但混亂之中,說不定會有躋身權貴之流的機會。】
有這種想法的白裘,在關心白煜學業的同時,也開始分出時間教導處在好玩年紀的女兒。
一下子受到了父親的強烈關注,悅陽受寵若驚,也極力想滿足父親的期望。家裡專門為她請了宮里伺候的嬤嬤,讓她學著看書寫字,四書六藝一個不落。
一段時間過後,她已經知道要收斂起大大咧咧的性子,端著手走路,輕聲細語地說話,掩著嘴輕笑。連母親都對這個女兒愈發順眼,誇她是個聰明又通透的孩子。
然而這些改變似乎令兄長白煜非常討厭。
明面上哥哥不會表露出一點端倪,只有在他們兩人獨處的短暫時光,白煜就會突然說出些非常刻薄的話來讓她難堪。
「山雞就是山雞,是沒有辦法裝成真正的鳳凰的。」
悅陽並不明白哥哥的話是什麼意思,但能隱約感知到這並不是在誇獎她。
她不明白,同樣接受父親的教導,為什麼哥哥會對自己作出這樣的評價?就算她試著去討好哥哥也沒有用,以前那個總是溫柔對待自己的哥哥,似乎隨著年歲的上漲完全消失了。
從那之後,悅陽也變得更加安靜,甚至可以說是沈默寡言。因為原本在這個家裡,她就只有哥哥一個可以說話的人,會變成這樣也無可厚非。
但父親看出了小女兒的異樣,擔心她太過用功而傷了神。
「賞花節快要到了吧?悅陽也很久沒有出去走走了。」
「改日選個好天氣,你們兩個一起出去逛逛,好好玩一玩吧。」
原本她是非常期待賞花節,並且早早就準備好了出門踏青要穿的漂亮衣服。但父親要求哥哥白煜同行,多少有點打消了她的積極性。
自從悅陽開始上課以後,和哥哥相處的時間就被佔去了許多。
在她還常常因為寂寞偷偷跑去找哥哥玩的時候,哥哥就已經變得有些冷淡排斥了。再加上相處的時候,即使笑得很開心,哥哥也會莫名其妙冒出刻薄的話澆她一頭冷水
聽同歲的朋友們說,家裡的哥哥弟弟到了一定年紀,就會變得喜歡做惹人厭的事。
【也許我不該再這麼沒有規矩地纏著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