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余蕴良并不高兴,这张调解书像一个火苗,点燃了余蕴良的怒火。连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伤害他人会受到惩罚,方乘奕把他打成这副样子居然轻描淡写地假装无事发生。
余蕴良想冲到他面前,剖开这只畜牲的胸膛,看看里面的心是不是已经发烂发臭,问问他还有没有一点良知和底线!
愤怒和疼痛折磨得余蕴良要发疯,他不敢相信这样荒谬的事居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发生在这个法律健全,提倡道德的社会里。
小护士不忍心看床上那个可怜的omega,把协议书放在窗边的柜子上,却没想到那个奄奄一息的omega居然抓住了她的衣角,力气大得她难以挣脱。
“我要联系omega保护协会,我要指控方乘奕杀人未遂!”
“太太,这是没用的。”
“怎么没用,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小护士周燕虽说年纪不大,但在医院里待的时间也不短,这样的omega他们见的太多了,其中有逆来顺受的,有悲痛不已的,像余蕴良这样歇斯底里的也不少,但他们最后都会变成一个模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余蕴良能离婚已经算是幸运的,因为家暴只有一个结局,不是浪子回头洗心革面,而是得寸进尺杀意渐显。
至于omega保护协会?他们保护的是omega不受家庭以外的因素伤害,但是家庭对omega的伤害,充其量只能称之为家庭矛盾,调节即可,判刑入狱,那不是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小护士知道自己帮不了余蕴良,余蕴良也无法自救,哪怕不愿承认,但这就是omega的命运,一个被他们丈夫主宰的命运。
“帮帮我,他把我毁了,帮帮我。”从绷带里露出的那一只眼执拗地盯着自己,周燕觉得自己的良心被这道坚定的目光灼伤。
“好,我帮你。”
周燕知道这样只会让这个刚从地狱逃离的omega徒增失望,但让他看清现实也许会更好。这个世界给omega编织了太多美梦,就像让他们站在危崖的边缘,哄骗他们看远方风景如画,却不让他们低头看看脚下的万丈高崖。
她偷偷站在病房外,听着里面的omega向保护协会的人控诉他丈夫的恶行,这放在任何一个未婚omega身上都可以让那个施暴者直接去吃枪子,但当这个施暴者是他们的丈夫的时候就大大不同了。
“余先生,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过了。首先,您的丈夫并非蓄意,而是醉酒后的失控之举。其次,这件事其实算是你们的家庭争端,在家庭里磕磕碰碰也很正常。而且您的丈夫也向我们反应这件事的起因是您对他进行冷暴力,并且他还指出您对这场婚姻似乎没有那么忠诚。”
bate调解员向余蕴良递了一封信,这是一封写给余蕴良的情书,在这封暧昧不清的书信里,他和写信人暗通款曲,情投意合,已经相恋许久。
“我没见过这封信,也没出轨,这根本称不上证据。”
“这不是您说没有就没有的,我们要看事实,方先生的多位友人也可以作证您和其他的alpha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方先生愿意和平分手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了。”
余蕴良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他的伤痛在法条面前本应该是最确凿的证据,现在却成了一个最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荒诞剧,每一步都走向自己没有预料到的方向。这些人不应该去惩罚方乘奕吗?为什么现在有罪的是他这个受害者。
“那我的孩子呢?我丧失了生育能力,最后还是我的错吗?凭什么?”
身着黑色西服的bate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们也很遗憾会发生那样的事,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个意外,您丈夫也没想过当时他的举动会造成这样的伤害,他会承担您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
“那他不需要受到惩罚吗?无论前因后果,他伤害了我的身体,差点把我杀死,法律不应该制裁他这个侵害他人生命权的人吗!”
“余先生,对于您提出的控告,我们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至于您说的伤害,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无法成立,这还是属于你们家庭内部问题。”
调解员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钢针扎进余蕴良的心里,这么多年来接受到教育,那些根植在余蕴良脑中的道德律令都在这最后的宣判中灰飞烟灭。余蕴良感受到了浓浓的欺骗感,他被人打到失去了生育能力,结果所有人都对他说,这是他自己的问题,所有人都在为方乘奕做无罪辩护。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