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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里安想象着那些情景:那些水蛭般簇拥巴附着安德烈的乳房不松口的姓德文斯特的孩子,疲惫但始终不厌奉献的年轻母亲,不情不愿却仍旧被强迫打开双腿供丈夫逞欲的可怜妻子,呼吸不由加重了。一种怪异的灼烧感冲击着他的喉咙、胸腔和鼠蹊,使他坐立难安。

    阿德里安穿过人群,粗鲁地推开前方挡路的宾客,他们起初还想出声抱怨一下,但在辨清他的身份后立刻噤声,纷纷俯身或屈膝致意,向西法兰克公爵问好请安。阿德里安一概不理,继续搜寻着安德烈。

    阿德里安拾起备在一旁的湿手巾擦拭着他的脸,用手指梳开粘在他额头上的碎发。安德烈仍在轻轻发着抖,突然抽噎了一声,扭过头,将脸完全埋进阿德里安胸前。他的肩胛颤栗个不停,隆起的丰硕肌肉小幅度跳跃着,显得哀伤、脆弱而异样性感。

    我当然有权力这么做。我才有权力这么做。这孩子从头到脚,每一块肉、每一寸骨、每一滴血都是我的。我是大他七岁的同胞兄长,亦在母亲与父亲身故后接替了他们的角色,像园艺大师对待温室中最珍贵的花儿般精心抚育他,能自己操持的事情鲜少交给仆人去做。我喂他吃饭,给他洗澡,为他讲那些飞满小仙子、巨龙与魔法师的愚蠢睡前童话,在他半夜受梦魇侵袭时及时安抚他,每天清晨吻醒他,在他生病时彻夜看护他。我知道他全身总共有多少颗痣,以及每一颗所在的位置,还有疤痕,左上臂内侧榉树叶形状的暗红胎记。每次抚摸那个胎记他都会颤抖一下。安德烈的性征开始发育时,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十四岁的他躲在羽被下哭泣,给哥哥看柔嫩花朵周围丛生的细密茸毛,濡湿内裤的浓稠黏液,以为自己生了重病,就要死掉了。

    “不……不!”

    阿德里安的右手绕过安德烈的脊背,拖举着他的后颈,指尖感受到颈侧的大动脉在汗湿的皮肤下勃勃地弹跳着,觉得更渴了。此刻他又想咬穿这条血管,啜吸奔腾于其中的血液。还有其他地方的血:冬天时安德烈咬破干燥嘴唇流出的血;十岁的晚夏他心血来潮、试图跃过弗伦泰尔的某座古堡遗迹的残垣,结果被跘倒、磕伤膝盖流出的血;十二岁时做独角仙标本,被大头针扎破手指流出的血……上个礼拜日被阴茎破身时女阴流出的血。

    我了解他远甚任何人。甚于我们冷酷的父亲、早逝的母亲,甚于他未来的夫君。我们的灵魂相契到肋骨尚未剥离出亚当胸膛的程度,仿佛生来就是一个整体。

    别可笑了,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尖锐地讥讽道,什么玷污不是玷污?就算在一万朵玫瑰花上干那桩事,你的小宝贝依然会流血,痛得尖叫,温暖潮湿的子宫里灌满来自另一个男人的精种,而后一个异己的胎儿像瘤子一般扎根其上,心安理得地在里面长住,贪婪吞食着母体的养分,愈长愈大,将原本紧绷绷的腹肌撑开,皮肤被撕裂,留下蛛网或蛇一样扭曲虬结的疤痕。将它凶险万分地分娩出后,安德烈还要忍受那逐渐生出乳牙的牙床吮磨着他肿胀不堪的乳头,饥渴地试图从已经空空如也的乳房里再吸出点什么,以填满它黑洞般永不知餍足的胃囊,然后下一个迫不及待地出世了,再下一个,个个都有着金发和湛蓝眼珠——真该死!

    “……哥哥,”安德烈小声叫。他的脸上还是有些惧色,苍白得仿佛冻凝的油脂,一层刚刚渗出的汗水蒙在上面,闪闪发亮。

    那股灼烧感愈发浓烈了。他看着安德烈皮肤上未来得及拭净的新鲜闪亮汗水,喉咙干渴起来。他流了好多汗啊。那么多,紧贴着他胸乳与后背的丝绸都被汗浸得湿透了,白丝绸简直要褪成无色的,起不了任何遮挡视线的作用,肌肤的色泽、肌肉块的轮廓、躯干的线条都清晰可见。还有那两颗小小的、圆圆的、尚未勃起的半缩陷在粉红色乳晕中宛如丘陵般平滑隆起的柔软奶尖,将衣袍撑起两点扁塔锥形的甜蜜弧度,透出被稀释的血液般的浅浅红色,老天在上,他真想在它们被德文斯特的金发子嗣们肆意吮尝前把它们一口咬下来!

    仿佛回应兄长的脏污想象,睡梦中的安德烈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啼,身子痉挛起来。两扇浓密的黑睫毛动了动,眼皮打开了,露出惊恐乱颤的瞳眸。已经经历过几次安德烈梦魇的阿德里安驾轻就熟地伸出手臂搂住他,由他在自己的怀抱里挣动了一会儿,认出自己不是使他做噩梦的元凶与梦魇的主角,逐渐恢复平静。

的高贵血液的欧维家的小少爷不应得到如此对待。不是在新婚之夜的华盖合欢床上被夫君珍而重之地爱抚占有、而是在幽暗的密林里被用心险恶的失意求爱者粗暴地破身蹂躏,事后发起高烧,昏迷了整整一天两夜。不该这样有辱斯文、有失体面。纯洁不应当以如此污秽残暴的方式陨落。

    从舞池那边传来的乐声喧哗得让人难以忍受。刺目的灯光,铺张俗艳的装饰,混杂了众人体味的脂粉香水味

    我们的肉体也应当如此。

    就在他和斯考奇侯爵谈天的工夫,刚刚还在他身边逗着魏玛女伯爵的小狗玩的安德烈和小狗一起消失不见了。

    “安迪,安迪,”阿德里安在人声鼎沸的宴会间高呼,“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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