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问的时候,你们都说你和我妈妈分开了,她有新的生活,让我不要想太多,我这不就不想了吗,反正有你们也够了。怎么,她现在想见我了?
说完他眉头一挑,狐疑地看向温致礼,怎么看怎么觉得事有蹊跷。
不等温致礼说话,他就猜测道:不会是那个人有什么困难了,比如生病了,比如缺钱了,就想起还有我这个儿子吧?她不会是来找我要钱的吧?
说到这里他哼了声,你跟她说,想屁吃,一分一厘我都不会给她,我不认,我没妈!
我不认,我没妈。
这六个字让温致礼心头重重一跳,随即出现强烈的滞涩感。如今最为难最难受的那个人反而成了他。
回来之前,佘雨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告诉温见琛和裴冬宜她生病了的事,否则就是挟病相逼,到时候不管他们是出于无奈还是出于同情来看她,她都会觉得对不起孩子们。
强扭的瓜不甜,道德绑架的事我不做。
他当时答应了,却总觉得能说服温见琛,谁也不知道佘雨的病到底怎么样,万一过几个月就他不想她带着遗憾走。
可是温见琛拒绝得太快,也太坚决,让他瞬间措手不及。
温致礼能感觉到他不是在开玩笑或者说气话,他是真的对亲生母亲没有任何感情,于是他沉默下来。
温见琛也不吭声,只拉着一张脸看向远处,用手里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旁边的木围栏,不知道在想什么。
笃、笃、笃,规律的声音不仅没缓和气氛,让父子之间变得愈发尴尬。
半晌,温致礼叹口气,把真话掺进假话,说道:章老爷子去世了,你佘阿姨说她要回来奔丧,我也是一时感触,怕你以后为人父了突然想到她,结果她不在了,你会遗憾。
温见琛嗯了声,声音依旧冷静,遗憾可能会有,但应该不多。
这就把天聊死了,温致礼又一阵语塞。
又过了半晌,他再次叹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她也说不想逼你。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温见琛终于察觉:你跟她见过面了?什么时候见的?在哪儿?
温致礼眼睑微微一垂,轻轻拂去马裤上的灰尘,顺势避开了温见琛的目光,应道:在京市,有段时间了。
温见琛哦了声,忽然说道:你说巧不巧,我最近也听人提起过她。
温致礼心里一咯噔,有人向他提起过佘雨?
谁啊?他佯装不经意地问道。
温见琛不跟他卖关子,直接说:梁彦,当年那位小梁先生,表嫂搬出去以后,表哥气不过去找她,碰巧把她和梁彦堵在一起,姑姑让我和大哥去帮忙,就是那次听他说的。
他回忆了一下当时梁彦的原话,道:他说长得像那个人,难怪要把我送回温家,如果他早知道我是那个人的儿子,一定杀了我,还说你不敢告诉我她是谁,大概这么个意思吧,我应该没理解错。
说完,他又用手里的马鞭敲了两下木围栏,心想裴秋秋这是跑哪儿去了,怎么那么久还不回来。
梁彦说的,温致礼得到这个答案,脸色顿时一沉,你不要听他胡说,想知道什么尽可以来问我。
我也是这么想。温见琛飞快接过他的话,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还有了我的?
温致礼沉默一瞬,避重就轻地回答:她是我的同学,因为意外有了你。
什么意外?被人下了药,还是喝醉酒?温见琛追问道。
温致礼摇头,白他一眼:你电视剧还是小说看多了,下药哪有这么容易,那可是三十年前。
顿了顿,继续道:就是普通的你也结婚了,这种事还用问?
温见琛神色淡定,点点头,懂了,干柴烈火,忘了做保护措施,你们那时候是在交往?
温致礼也点点头。
我出生的时候,爸爸你应该是二十三岁左右吧?刚大学毕业?温见琛忽然问道。
他仿佛突然换了话题,温致礼脑海里闪过一丝什么,却没能立刻抓住,只是嗯了声。
温见琛又继续问:毕业之后就进了温氏?
温致礼点点头,听到他又问:梁家也是那时候出事的吧?
温致礼眉头一皱,你怎么
看来是了。温见琛笑了一下,问道,温家在梁家倒台的过程中,是不是推波助澜了?
商场如战场,弱rou强食是铁律。温致礼没有没正面回答,当年参与瓜分梁家的,可不只有温家。
难怪他说要杀了我,恨屋及乌啊,我是被你们连累了。温见琛摇摇头,啧了声。
温致礼说:人都是这样,自身能力不足以报复敌人时,就会迁怒他人。
温见琛低头笑了一下,但恨到不得杀了还是婴儿的我,恐怕已经不是迁怒了吧?温家,或者说爸爸你,应该在这件事里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你的插手,是让梁家的罪恶大白于天下的最重要一环,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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