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人去,找上好的果子弄几框子来。」说这看了和婉一眼,又道,「再买上好的点心二十匣子,是和婉妹妹的心意。」
正说着呢,永璧进来了,一来就笑,「大姐,别叫下面的人跑了。我早打发管事置办去了,这都快回来了。叫买了十篓子螃蟹,十坛子黄酒……」
两样东西,自然有一样是替和敬买的。
和敬就乐了,「今儿咱也吃螃蟹。正当时呢。」
永璧就笑着跟林雨桐道,「皇祖母千万给我留两隻,我先陪客去。」
这边礼物一到,那边永璜和弘曕就得了信了。永璜叫人买了点心,弘曕叫他的庄子上的人送了两笼子鹌鹑过去。说是身上有差事,叫他们自己玩,就不过去陪着了。
这些做客的,说起来也是宗室子弟,可如今就是混日子呢。好些都是混个侍卫,还算有一份自己的俸禄银子。其实风光早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像是两位公主,作陪的永璧,还有果亲王、以及大阿哥,这些人说起来是关係都不远,可实在是算不得熟人。等闲上门,递了帖子人家都未必有工夫见的。
而此刻,一个□□岁的孩子在这裏宴客,便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往这边送东西,这是给这个孩子面子,但更是给老圣人的面子。也就是说,老圣人在皇上那裏绝对不是一个符号。
那么,之前隻想来凑热闹的,心态都立马不一样了。进入了这裏,便是这辈子遇到的最大机遇。要不然,像他们这样的宗室子弟,能怎么样呢?一代一代下去,也就是成了闲散的宗室了。
宗室中人当差,要么你有体面,要么,就是特别有本事。另外,关係上的亲疏远近也特别重要。他们是属于跟皇位上的人关係越来越远的那种人。体面没有,本事不大,关係又远,找个机会有多难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像是宗室里,也不是不让你科举。可科举哪一年叫宗室参加,哪一年不叫宗室参加,这参加了又能有几个名额分给宗室,这都是随机的。等着这个机会?说实话,还不如去赌坊赢钱来的几率高呢。在这一点上,都不如在旗的其他旗人。人家还能参加科举,虽然科举也会考虑名额限制,差不多跟其他某些省份被录取的人数持平。当然了,这是相对的。旗人子弟在某些方面比宗室便利,但对科举而言,旗人子弟竞争也激烈呀。汉人家的孩子是有些读书有些读不起书,但是旗人不一样。旗人是有旗学的,每个旗人男丁都得去念书的。大家都学,然后那么多人去考,只为了拿十个名额,真的太难了。
于是,之前还觉得不知道跟弘晖这么一个破小孩怎么说话的大小伙子,都学会讨小孩子喜欢了。这个凑过去说:「什么时候有空,去我那边的庄子上玩。我那边没养别的,倒是有几隻鹿,挺好玩的。」这都是祖上就养着,然后一代一代繁衍,算是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吸引人的东西了。
那个说,「我府里养着几盆兰草,小盆换大盆,现在盆里都快养不住了。那还是圣祖爷赏给祖父的,要是喜欢,回头搬来。这裏地方大,倒也适宜。」
吃饱喝足,随着大溜一起告辞出来的肃英额心裏苦笑,他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吗?
人家回府,他就是回家。小门小户,下人十数人,这便是家了。
家裏现在哪裏还有什么书房不书房,两进院子也不到,所谓的外院就是一片倒座房,平时住个下人,主子都后面住着呢。正屋东次间住着嫡母,西次间便是阿玛常一个人呆的地方。他生母住东角房,西角房还住着一个阿玛新纳的妾。而他则是住在东厢房的。
如今,他是家裏唯一的男丁。嫡母曾经生过一个孩子,比自己大半岁。那时候生在被发配热河的路上,嫡母早产,排在自己前面的这位兄长就早夭了。从此嫡母是吃斋念佛凡尘俗事一盖不管的。家事倒是自己的生母管的多些。可家道艰难,自己二十四了,尚无人愿与府里结亲。额娘着急,想着别管出身,哪怕是侍卫家出身的也行,总也该成亲了。可阿玛死活不愿意,觉得府里不能有这么一个无名无姓家世不成的主母,额娘不免说了些难听的话,阿玛便恼了,回头就纳了一房妾室。这妾室的阿玛还真是个侍卫,不仅是侍卫,还是侍卫里一个不大不小的校尉。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额娘,别小瞧人。他这把年纪了,只要愿意,也有那些在你眼裏很不错的人家愿意把闺女送来做妾。你叫我儿子娶个这样人家的闺女为妻?埋汰谁呢?!如此,婚事就继续往后拖着。
他回来,先给嫡母问安。嫡母还是那句话,「厨下给你留着饭,吃了早早安置吧。」
他应着,一出来就听见西次间的咳嗽声。这是阿玛不好意思叫他,用声音告诉自己他在。于是,他抬脚进去,阿玛坐在桌前,桌上油漆斑驳,摆着的还是老三样: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茴香豆,一壶街口十文钱一壶的酒。
「阿玛,我回来了。」他说。
弘旺眼睛都不抬,隻『嗤』了一声,「被人撅回来的?」
肃英额摇头:「没有。跟族兄弟们玩乐了半日,这才回来的。」
弘旺的眼睛终于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