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晚上,林雨桐就见到了考卷。已经按照题目分成了一摞一摞的,最后一道题被林雨桐抱回去了。
「今晚咱们也少睡一会子。」她跟和婉和另外两个格格道。
十三格格和六格格莫名惊诧,「我们?」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能看?
林雨桐看她们,「是怕写的不熟练?要是实在不行,帮着整理研磨也行啊。」
六格格忙道:「是有些生疏,但还是看的明白的。」
十三格格也点头,再不济,字还是认识的。
她们俩念,和婉在一边记录。隻摘记要点便好。其实要记的并不多,答这道题的,多是在歌功颂德,没提什么弊端。只有万岁万万岁这些话。
偶尔会出现一狂生,写是真写了,但隻叫和婉看,都不在点子上。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都记了下来。还有些怕是寒门出身的,他们关注的不同,有人写了富商高价买走了他家的两亩好地。又有人写,县衙的衙役家的恶犬曾咬伤数人,其中有一老者三年之后病发身亡。
原本她也不太拿这些事当事,却没想到记录完了,她递给皇祖母之后,皇祖母直接给盖上了红戳,这个意思便是着人去办。
和婉便放下手裏的笔,「皇祖母,孙女不懂。」她是知道祖母有教导之心,所以才处处留心学着。这两件是在算不得大事,怎么就劳动皇祖母去管呢?
林雨桐笑了笑,点了点这些卷子:「这卷子便是通往大江大河的水渠。有人试着修了一条水沟来,小心翼翼的试探……那咱们就得让人看见,这水渠是通的。只要他们愿意将水渠挖通,便一定会有涓流顺着水渠而去。恩泽不大,但滋润一片人心还是够的。」
只有如此,愿意朝这边修水渠的人才会越来越多。
和婉觉得自己有点懂了,不过她觉得有个更恰当的比喻。皇祖母告诉她说,人身体裏布满了蛛网似得血管,血液便在其中流通。她想,这些从底层出来的读书人,修的不是水渠,而是皇额娘说的那样的血管。当大清国上下有无数个血管都能通向这裏的话,那这裏才是大清国真正的心臟。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立马精神一震,叫芳嬷嬷,「泡一壶浓茶来。再把皇阿玛专门叫人从广州寻来的黑酒冲一壶。」
和婉所说的黑酒便是咖啡。这东西在广州一些洋人那裏寻来的。
林雨桐赐给和婉,她忍着喝了几天之后反倒是喜欢上了,如今那东西,也隻她在喝。
这祖孙俩说的什么,十三格格和六格格不是太明白,但并不影响两人心裏的兴奋。她们觉得她们参与到了了不得的事裏去了。做这些好像远比给母后皇太后做双鞋,做件衣裳更叫她高兴。
于是,两人也更自如些了。
两人一个人先念,另一个人拿下一份赶紧熟悉一下,等前一个念完了,这个接上。六格格刚念完,十三就懊恼的道:「这一份不念了……可惜了。写的极好,可这正写了一半,怕是时间到了,最后两行都有些潦草……」
「谁的?这么可惜。」和婉就接过来,「最后总分的时候,这个得叫祖父看看的。」结果拿过去一看,「刘墉?」
林雨桐这才抬头看过去,「谁的?」
「刘墉!」和婉说着,就跟两堂姑姑解释,「刘统勋之子。听说文采斐然。」
可林雨桐打眼一瞧就笑了,「滑头!」后两行跟前面写下的时间至少差了一个时辰。后两行就是个承上启下的句子,隻这一句他用了一个时辰才落笔?
前面那么大的篇幅歌功颂德,一到正题……巧了!时间到了。
她指给三人看墨迹,告诉她们这些墨迹距离现在的大致时间。这么一说的话,再看就觉得果然如此。和婉嘟嘴,在刘墉的试卷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滑』字。
试卷阅起来破费工夫,十日时间也是紧张。等把所有的卷宗看完了,四爷眉头却没有鬆开。虽说心裏有准备,但这考下来,出身好的仍然占了足足八成,这比例还是叫人觉得任重而道远。
可这也是短期内都无法改变的现状。
像是出身皇家这些子弟,便是荒诞,但其实学业也没有大拉下,尤其是弘字辈的,拿出来任何一个,在某一方面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出现的惊才绝艷的,哪个不是出身官宦世家。
四爷将名单递过去,「你看看!刘墉、纪昀、这个尹庆玉……」
尹庆玉是谁?
四爷就道:「尹继善的儿子。」
哦哦!尹继善如今在东南做总督,真正的一方大吏。这是四爷用过的老人了,不在京城而已。尹继善是满人翰林,在文坛地位不低,其子文采斐然也是当然。
再接下来的名字裏,一串串的,都能说出来历。祖宗几代人都能扒拉出来名姓。
这个排名是分年龄组的,二十岁往上是一组,十三到二十又是一组,十三岁往下是另一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十三岁往下的寒门占的名额明显多了。可再细看名单,这些孩子多是之前就在这边书院念书的孩子,受到的教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