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丽带着三人走出库房,猜出库房里藏着“宫外人”,只是这些人是何来历就不得而知,或许是西厂的刺客余孽,逃不出宫就隐藏在此,亦或是背后哪方势力的细作。
这件事烂在了太皇太后的肚子里,却还是让殊丽偷听到了。
华丽的檀木马车上,男人掀开车帷,懒懒瞥了车外一眼,起身跨下车廊,一双长腿笔直匀称,慢悠悠走到侍卫面前,掏出请帖,“礼部元佑。”
有请帖在,侍卫直接放行,“大人请。”
“不关你的事。”
“那小殿下在外面等奴婢一会儿。”殊丽取过管事手里的簿册,走到货架前抽检布匹。她查得认真,不放过布料上的一处瑕疵。
为了不打草惊蛇,殊丽上了锁,将钥匙交给小太监,没有立即叫来侍卫。
思及此,殊丽不自觉收紧双手,郁着眼眸迈开步子。
“你”要事在身,她变了脸色,严肃道,“放开,我是去面圣的。”
元佑不慌不忙地伸手,摊开纹路清晰的掌心,“拿来。”
殊丽不愿耽搁,提着裙摆跑进去,很快越过了“散步”的元佑。
宫里还真是处处有陷。
陈溪抖抖手臂,又握住殊丽的手,“这里好冷啊。”
殊丽反应过来,弯腰替他揉揉小手,牵着他走向库房。
殊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快速掏出腰牌塞在他手上,“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元佑望着殊丽的背影,大步走了过去。
然而后来,陈述白封五皇弟为煜王,封地富庶,解了太皇太后的心结。
可就在她检查完准备离开时,偶然发现货架的底部渗出血迹。
见到有等待雇主的车夫,她掏钱碎银,“皇家囿园。”
打定主意,她带着陈溪回到尚衣监,交由木桃照顾。
“一个尚宫,不好好呆在宫里,乱跑什么?”
看来,司礼监也很可能存有问题。
为了保存冰绡等特殊绸缎的料子,库房里存放了许多冰鉴,殊丽笑问陈溪:“冷不冷?”
血未干涸!
当后背抵在粗糙的树干上时,她疼得眯了下眼睛,仰头看向树冠间挤出的光束,又看向扼住自己肩膀的男人。
元佑用腰牌拍拍她的脑袋,“再胡闹下去,当心小命不保。”
殊丽一步一石,脚步轻盈,身姿清癯,如同麋鹿跳跃在林间,可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渐渐逼近的猎人。
通往帐篷那边的路只有两条,殊丽不费力地寻了过去,在众宾客或错愕或不屑的目光下来到皇帐前,跪地道:“奴婢有事求见陛下。”
只身前来,能有多大的事?
子生母的谈话,话里话外都是对五皇子的担忧,担忧陈述白夺权后,将兄弟手足赶尽杀绝,还担心五皇子的性子会越来越阴郁。
殊丽没工夫跟他闲扯,扭了几次身子脱开他的桎梏,头也不回地跑开。
各监的库房统一由司礼监掌管,殊丽从一名小太监手里拿了钥匙,带着陈溪和两名管事走了进去。
隐在货架另一侧的几人互相示意几眼,收起刚刚亮出的刀,而他们脚下放着一只鸡。
刺客们在司礼监的库房藏身,不会轻易现身,呆在尚衣监的大堂内比跟她出宫更为安全。
元佑!
而陈述白登基后,太皇太后去行宫散心,不全是因为先帝病逝,更多的是因为煜王。
在不知谁是叛徒前,她不能贸然去某个官署告密,譬如内阁,譬如都督府。以她如今的处境,最该做的,是去御前立功,以求被太皇太后推给使者时,还能抱住天子的腿。哪怕天子说她笨,取远救火,她也能装傻充愣,说自己当时只记挂着天子安慰,奋不顾身奔了过来。这样一来,还能顺道拍个马屁。
几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囿园的进口处,殊丽跳下车,走到看守的侍卫面前,亮出腰牌,“尚宫殊丽,有事急奏陛下。”
时至晌午,宾客们躲在帐篷那边用膳,绿盎欲滴的草地上除了侍卫,只剩他们两人。
“丽丽,疼”陈溪抽出手,甩了两下,无辜地望着忽然变脸的殊丽。
殊丽好不容易得到准许,竟遇见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去往帐篷要穿过一处溪流环绕的楠树林,林中铺有不规整的双色麻石,麻石间冒出一簇簇绿草。
把手的侍卫们没当回事,以为这是内廷女子争宠的戏码,连层层通传都显得散漫至极。
元佑跟在后面,看着她乌鬓上的青玉簪,感觉单调了些,应换成步摇才是,可步摇是身份的象征,正妻、嫡女才可佩戴。
元佑没搭理殊丽,兀自走进囿园,留给众人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
此时,世家的
殊丽身形一顿,状若无事地合上簿册,带着陈溪和两名宫人离开,没有乱瞧一眼,还耐心与陈溪说着话儿。
回到耳房,她取出元佑送她的腰牌,匆匆跑去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