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除了被撕破的衬裙,其余衣裳没有异样,自然不会叫车外的人怀疑。
车厢内静了下来,不再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陈述白捏捏眉骨,慢慢冷静了下来。
若他不想,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心情,既然殊丽不珍惜宠爱,那就由她去吧,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他说服着自己,深眸渐渐犀利。
回到木桃所在的马车,殊丽将被陈述白撕掉的衬裙塞进了包袱,不管木桃怎么问,她也没有回答,只疲惫地笑着,“小桃儿,看着点时辰,我想睡一会儿。”
蜷缩在简易的小塌上,提不起丁点儿力气,她很快睡去,梦里皆是混沌噩梦。
走过很远的路程后,车队归京,陈述白很快投入朝堂,没再传唤过殊丽守夜。
圣驾回宫,燕寝内外灯火通明,比之那边,尚衣监冷清又安静。
殊丽换回尚宫服,坐在铜镜前一边梳理长发,一边听着管事绣女禀告宫里发生的事。
“你说,景仁宫被调走了两个婆子?”
“是啊,听说被送去了浣衣局。”
那很可能活着走不出来了……
殊丽记得那日两人欺负禾韵的场景,不知是何人帮了禾韵一把,“回去休息吧,这段时日辛苦了。”
管事绣女离开后,她放下桃木梳,拉开妆台上的抽屉,拿出用红布包裹的木簪,插在了发髻上。
简单一支发簪,不值几个钱,却成了她那些珠翠里最被宝贝的首饰,却也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拿出来戴戴。
云月来去,静逸无声。
没几日,到了出宫探望陈呦鸣的日子。殊丽乘坐马车去往皇城宋府,将几本关于刺绣的书籍拿给陈呦鸣。
陈呦鸣是个聪慧的人,闲来无事整日沉迷于刺绣,进步极快,在殊丽的指点下,能完完整整绣出一幅花鸟嬉戏图。
“如何?”
“很不错。”殊丽没有挑出毛病,暗叹皇家子女的天赋异禀。
“是你教得好,我得叫你一声师傅了。”陈呦鸣将绣帕从绣棚上取下,系在殊丽腰间,“作为答谢,送你了。”
等回头她能东山再起,成就一番事业,一定会重重答谢殊丽,只是有些话现在说来轻浮,没有意义。
“那多谢了。”殊丽翻开刺绣书籍,耐心给她讲起相关的知识。
宋夫人留殊丽在府中用膳,殊丽笑着婉拒,带着车夫和侍卫去了街市,想买些小吃拿回尚衣监,分给绣女们品尝。
出乎意料,她又遇见了扮作盲人画师的陈斯年。
听宋夫人说,大将军府聘请了一位盲人画师,想必就是他。既有了落脚地儿,怎又出来拉生意了?
殊丽没有过多在意,撂下帘子,没有过去打招呼,可陈斯年还是注意到了她,站起身拦住马车,“好巧。”
毕竟救过自己,殊丽不想失了礼数,同车夫说了一声,让他带着人去街头等她。
“你不是盲人。”
她语气笃定。
陈斯年愣了下,随即笑开,“在下是想以此为噱头,博些名气,还望娘子勿怪。”
殊丽根本不在乎他的为人,他怎样,都与她无关,“郎君不是被大将军府聘用了么,怎地又出街为人作画?”
“府中太过清闲,怕失了初衷,便跟大郎君打了招呼,每日出来两个时辰,寻几个有缘人作画。”
那还真是有缘人,一幅画要花上二两银子呢。按照他这个赚法,不出两年就能在城中开一家画肆。殊丽淡淡摇头,恰有霜飔拂过,她抬起手,将落在肩上的枫叶捻在指尖。
陈斯年凝着她那张略带忧愁的俏脸,试问道:“娘子若不忙,可否容在下为你做幅画?”
没等她拒绝,他接着道:“不收银子。”
殊丽摇摇头,起身敷衍道:“还是一视同仁为好,我愿意付钱,不过,今日不便久留,改日吧。”
“那就改日。”陈斯年跟着站起身,朝她背影一揖,随后看向被她扔在地上的枫叶,弯腰拾起,粘在了画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