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婵娟听到这里,方才复杂的眼神已经一扫而空。她看了手帕两眼,在绣好的名字上再多抚摸了两遍,细心地叠好递还给罗定:“谢谢。”去年、山海大厦,这几个关键词让早就翻阅过罗定资料的她一下子回忆起了对方翻唱的《好久不见》那首歌。推算一下日子,现在都快有一年了,一年前粉丝送的礼物,现在还能随手从裤兜里掏出来。只能说罗定这个人的温柔,真的不是随便伪装出来的。
余婵娟累得不行,跟对方聊天一场,咖啡一口没动,心思转的飞快,满脑袋铿铿锵锵地在敲打推算,算来算去,反倒把自己算成了小人一个。
她对着远处招招手,躲在灌丛后的助理迅速跑了上来,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稳重!”余婵娟瞪了她一眼。
助理呐呐地对她道歉,扶她站起,然后后退一步立于她身后。
罗定微笑着问:“我送您?”
“不用了。”余婵娟摇摇头,盯着他再看了一会儿,沉思的表情忽然被微笑取代,“你这个人说话很有意思,我年纪大啦,家里的儿子们都不愿意搭理我。以后你有空,我就来找你说说话,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对方的来意似乎又不全是挖角,罗定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余婵娟于是心满意足地走了,脚步还是慢吞吞的,脊梁挺得笔直,一头Jing心打理的烫发挑不出一根杂毛,从背影罗定都能推测出她正面的下巴扬的有多高。
这些随时随地要求自己“仪态”的“上流社会”群体的思想他从未摸透过。就像现在,找到自己之后每句话都像是在打机锋,每句话又好像全无敌意,虚虚实实探不清明。罗定不是这方面的高手,却善于装糊涂,装来装去,人家反倒觉得他高深莫测。
砸吧了口咖啡,罗定在心里撇撇嘴,真难喝。
这玩意儿亏的是免费,收费的话二十块不能更多了。
上车后,把所有窗帘拉严实,余婵娟吩咐道:“给段先生打电话。”这个段先生,自然不可能是段修博。
也许是被铃声切断了缠斗,段万庆接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气息不稳,他捂着话筒爬起身来,床上被抛下的女郎发出不甘寂寞的嘤咛,让听到的余婵娟心中立刻火气大盛。
“荒唐!”
“真不会挑时候。”段万庆半点没有羞愧的意思,开门关门,隔绝噪声,问余婵娟,“大早上的,给我打电话干嘛?”
“我这边已经是傍晚了!”余婵娟呵斥道,“我打电话,从来不需要挑时候!下次你可以直接关机!别被我听到这些……”她扫了缩在一边努力想要减少存在感的助理,深呼吸几下,憋出几个字,“脏东西。”
段万庆被挖苦地皱起眉头:“你到底干嘛?”
“你那天跟我说的事情,我已经和对方见过面了。”
段万庆一下来了Jing神,“怎么样?你跟他谈妥了?他是个什么态度?要多少钱?”
“钱个……”余婵娟把屁给憋了回去,匆匆道,“反正这事儿你不用管,让他自己拿主意吧。”
挂断电话后,余婵娟望着窗外好一会儿,突发奇想喊了助理一声:“你说我如果邀请罗定去我的寿宴,会不会太唐突?”
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皱起眉扭头看向助理的方向,发现对方正像仓鼠似的蜷成一团背对自己肩膀一耸一耸地不知道在干嘛。
余婵娟一愣。
然后她探过头去偷偷地瞥了一眼,发觉到对方正拿着手机十分激动地敲着什么,页面上全是字,过了一会儿跳出了照片的页面。
这不是罗定么?
余婵娟出声:“你在干什么?”
对方像被鬼挠了似的,全身一个激灵转了过来,睁大眼睛和余婵娟对视片刻,忽然挂起一个无辜的微笑:“没有啊。”
“手机。”余婵娟摊开手,这丫头是她侄女,打不能骂不得的,可别入了邪教。
女孩儿还想挣扎一下,见她态度这样坚决,便挂着一脸委屈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了出去,一边递还一边说:“别把我刚打的给删了,我好不容易才挑到一张好照片。”
余婵娟没好气地把手机给夺了过来,看也看不懂,对话框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小字。
她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