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写信?
放歌于途
离别之际,他神色里又有离别的伤感,又有对南方山水的向往:“山山此去会稽,想是如鱼得水,希望不要忘了留在建康之人,多多写信。”
“怎么会。”锦囊一落手,便能感觉到里面盛放露水的圆盒不小,清晨从柏叶上收集这么多非常不易,王琅当即将它系到自己的腰带上,“阿嫂兰心蕙质,琅感谢还来不及,可惜仓促无物可以回赠。”
凝神静气再三感知,没有得到任何反馈,王琅叹了口气,将神识从紫府中撤回,无奈地自我调笑:“说好的是五年,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是五年。”
王琅想了想的确如此,于是也不免莞尔。
诸葛亮的锦囊妙计是演义里编造的故事,但是东汉时人们已经有了用锦囊盛放机密信件的习惯,如汉末蔡邕便有记述说机密章表要用皂囊盛放。
王琅手指停住,神色有点微妙:“我方才突然想起来,这位郗家姊姊表字子房,与前汉张良的表字恰好相同。这可是子房送我的锦囊呢,总感觉里面藏着安天下的妙策。”
王琅奇道:“为何是导气升仙之法?”
五年之期将近,那个人是不是也该醒了。
她目光在亭中转了一圈,走到王允之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晚上要到湖熟,我们还是早点动身。”又看向王羲之:“淮水秀丽,阿嫂早起劳顿,返程不如与逸少兄长乘舟而行。”
透过蒙着绿纱的舷窗对着中天明月望了一会儿,王琅向上拉了拉被子,在太湖水波的摇
王琅上船安顿好以后,将郗璿送给她的眼明囊从腰带上取下来,对着舷窗边的阳光拿在手里把玩。王允之觉得奇怪,走到她身边坐下:“山山爱不释手,是此物有何特殊之处么?”
王允之虽然没听过锦囊妙计,想了一下倒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不由一乐:“安知不是导气升仙之法?”
可惜唯一能给她真正答案的人一直联系不上,即使距离五年之期越来越近也感觉不到丝毫提前苏醒的迹象。
因着这个引子,兄妹二人又谈了一些楚汉相争的往事,直到傍晚才消去谈兴,各自回船上卧房中休息。王琅收拾停当,躺到铺着被褥的软床上闭目养神,思绪漫无边际游离一阵,忽而又飘到王允之白天那句导气升仙。
此类习俗,大抵和拿粽子附会屈原一样,不可深究。
到底新人情浓,王羲之与郗璿相视一眼,都不想反对。
一行人又寒暄一阵,于渡口正式分别,舟船解开缆绳,驶入破岗渎。
“希望战端开启前能赶上吧……”
王琅倒不认为它能达到百家争鸣的高度,但战国时代的百家争鸣孕育出秦汉之世,魏晋南北朝的融合交锋沉淀出隋唐万象,两者演变的高度相似是不争的事实,由不得任何人否定。
王允之作为她的亲兄长,听到以后毫不留情地嘲笑戳穿:“这叫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她到处搜集你的字帖,宝贝得不得了,连我都不让碰。现在可算让她抓到机会了。”
晋人习俗,八月初一或十四用锦翠珠宝做小锦囊盛晨露馈赠亲友,认为用来洗眼拭目,可以起明目之功效。王琅初次听闻时,专门考证过这一流俗的由来,最后发现并不是出于医学原因,而是传言有人进山采药,遇到一名童子拿着五彩囊承接柏叶的露水,问童子为何采集露水,童子言称赤松子用露水明目。
作为新妇的郗璿本来有些拘谨,受此感染,脸上也不由染上笑意。等她和王允之闹够了,郗璿从婢女手里取过一只锦囊,递给王琅:“八月配眼明囊,囊中露水是今日柏叶的晨露,望山山不要嫌弃。”
“张子房晚年从赤松子学仙,眼明袋亦为赤松子之物,可不是仙家锦囊?”
众人再次大笑,王琅气得拿帷帽追着他打,亭中气氛一时活跃。
为何自己偏偏被送到这样的时代?其中是否包含了某些她还没有理解到的深意?有什么东西非诞生于这个时代不可?这些都是王琅自己想不出答案而很想知道的内容。
眼明囊里当然既没有安天下的妙策,也没有仙人得道的法门,只装着一盒带有柏叶香味的露水,王琅却被它勾起了一桩尘封已久的心事。
见王悦与她交谈完,王羲之走过来与她单独叙话。他和只想留在建康却一直外放的王舒不同,父亲、兄长接连死于非命的经历让他对朝堂斗争充满抵触心理,一门心思想着避开风波,到风景秀丽的南方归隐。会稽是他理想的终老之地,得知王琅的父亲要外派会稽,王氏里除了王导一支,就属他最关心。
定交往。王琅出于对书圣的好奇,去丞相府的时候搭着这层关系经常去与王羲之攀谈,交情反倒在王允之与他之上。
正如王悦所说,魏晋之际儒学地位遭受严重动摇,思想上呈现出新一轮百花齐放的趋势,有学者甚至目之为第二次百家争鸣。
王琅眼睛一亮,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当即答应道:“一定,逸少兄长务必也多多给我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