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医。长官你上下牙一碰, 他就成了匪区的要人。听说, 唐时来俊臣擅长罗织构陷, 还有一本《罗织经》传世,想必闫长官和刘长官得了真传,罗织构陷的手段信手拈来啊。”
刘上校却猛地抡圆了胳膊,在陆浩云脸上甩个响脆的巴掌。陆浩云确凿被他打得一懵,他用舌头顶顶口腔的内壁,又用手摸摸受力的脸颊,温和清隽的脸上,隐微地露出一点厉色,看向那敢于动手打他的人。陆浩云心情比较微妙,他从小到大遇到过一些坎坷,从前跟人打架也会被人打,可是这样被按在凳子里叫人打,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这个凶横的刘上校不知仗谁的势,气势汹汹地还要对陆浩云发狠,旁边的警卫按住他警告他不要乱动手。陆浩云舔舔口腔内壁的血,似怒还笑地看着那刘上校:
“长官忽然急躁起来,是这桩案子进展不顺利?其实,闫长官指控我的罪名若是能落实,我自然是贵局砧板上的肉,随你们怎么劈砍都不妨,若是罪证不能坐实,今日尊驾对我动用私刑之事,是预备叫我来日向人告发吗,闫长官?“
陆浩云看左边墙壁的镜子,隔壁闫崇礼一直在里头待着。
闫崇礼暗瞪那打人的刘上校,这狗日的仗着搭上领袖夫人的亲姊夫,没有他授意竟敢随意动手打陆浩云。若非怕陆浩云这人精看出来他们急了,他非得给这个越俎代庖的王八蛋动刑。
打人的刘上校收敛一点。不过他不觉得有必要怕谁,这个姓陆的公子哥儿,跟领袖夫人的亲姊夫亲外甥抢生意,领袖夫人难道会偏帮外人吗?姓陆的犯到真皇亲国戚那里,难不成还想有好果子吃?!打了就打呗!
闫崇礼终究是没有现身审讯室,没有绝对的把握拿捏住人,他懒得进去跟陆浩云啰嗦。这些照片本该是呈堂证供,不过闫崇礼想用来攻陷陆浩云心理,这时候还没有交上去。
那刘上校没有收到新命令,还是按部就班地审讯陆浩云:
“陆先生,我们掌握的这些证据,一件你说是臆测,两件你说是巧合,三件四件你还咬牙抵赖,你叫无知妇孺审理此案,她们也会觉得你在狡辩吧?如此,你叫法官大人如何信你?……你如此抵赖抗罪,真正到法庭上,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啊?……
“哼,陆先生有所不知,特务处的聂先生调理人的手段不少,什么蚂蟥澡、坐冰块、生孩子,啧啧,亲身领受过的人无不拜服。我们调查处的闫长官,刑讯手段本就花样百出,近日又学习特务处的优秀经验,正愁没个重犯叫我们练练手,可巧陆先生你就来了。陆先生,您这样不认罪为难我,怕是叫你自己难堪啊!陆先生,调查处不是谈笑风生的大礼堂,你再不说一句实话,在下可要给你动刑了!”
陆浩云自家知道自家事,他与特殊人士交往固然谨慎,他也免不了“智者千虑,百密一疏”。当初,从爱莲娜和廖副官那搜来的胶片和照片,他们确实是通通烧毁了?可这些照片又明白在他眼前?
陆浩云恍然大悟,那些胶卷落到他们手里之前,大约曾经被爱莲娜他们冲洗过,闫崇礼和爱莲娜勾结得还挺早。正如这位刘上校所言,有些似是而非的证据,他可以咬牙抵赖过去,可是照片类的证物,他咬牙不认在法官那里也说不过去。
如是一番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陆浩云知道对方都有哪些筹码了。“通匪”是这个司法混乱时代的畸形罪名,“通匪”罪名成立的人就是“□□”。若这些司法执法的公务人员,都是大公无私、照章办事的人,普通人没有缝子可钻也就罢了。但事实是司掌法律的人们,通常以破坏司法公正为手段,达到攫取财富、权力、地位的邪恶目的。
所以即便调查处有一些“真凭实据”,陆浩云也没觉得他就大难临头了。这其中可以进行操作的空间很大。而且他心里也有一份笃定,他的家人一定不会无所作为的。他的母亲和姐姐,都是手腕不下须眉的巾帼豪杰,这是他从小到大为之骄傲的一件事。就是小妹也并非懦弱无知的女流,想想他被父亲和继母欺负时,小妹写出那香艳的《苏湖春事》,还有上月面对激烈的舆论风潮,小妹看似只是应对于当时,其实她是个心思很深的小姑娘,很早以前就埋伏好应对的办法。
陆浩云知道他有一点不理性,但他就是有这种强烈的笃定:他们家就算只剩下一个女流之辈,也不会任由外人随便欺侮自家人的。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笃定,陆浩云既不会被他们的威逼恫吓拿捏住,也不会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蛊惑。他就是要“以不变应万变”,而不是被调查处的人牵着鼻子走。
审讯陆浩云的刘上校一直强调,如果他在法庭开审之前,就承认调查处指控他的这些罪行,调查处闫长官可以法外通融,允许他的家人花钱给他消灾,暗地操作一番撤销案子也可以办到。刘上校对陆浩云的这套说辞,并非是他凭空编造出来糊弄人的。刘上校说的是此时很通行的做法。上一年海宁不少江越财阀子弟,都是被海宁的流氓黑警安上罪名,最后大多是他们家人拿钱给他们“赎罪”。
但陆浩云压根信不过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