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福听他立刻要走,瘪了瘪嘴险些哭出来,萧朗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从腰间解下一个小香囊送给他,与他约定道:“喜福,这个留给你做个念想,要好好听爷爷nainai的话,知道吗?”
喜福点了点头,萧朗又道:“小男子汉有泪不轻弹,莫哭了,萧大哥以后一有时间便来看你。”
喜福极力忍住眼泪,呜咽道:“还有薛大哥,阿木哥哥。”
萧朗朝后一笑:“放心,全都会来看你,一个不落。”
薛时济最害怕这种临别的场面,故没有上前,背对着小孩强忍悲伤,喜福这话一说,他登时忍不住落下两行眼泪来,朝小孩挥挥手躲上了马车。
穆云翳神色复杂地望着喜福,见他一双泪眼满怀期待地望向自己,也勾了勾嘴角。
交代好一切,萧朗翻身上马,侠侣本欲赠些银两在路上用,也被他谢绝了。
“好了,别哭了。”他回头看了眼马车垂下来的帘子:“这么喜欢小孩,自己赶紧生一个,我也好讨个叔叔当。”
车里传来薛时济故作镇定的回答:“没哭!”顿了顿,又道:“少拿我逗趣,要生自己生去!”
几人行至半夜,离了官道实在不便,在一座树林中停了下来。
“夜色太黑不好分辨道路,先在此休息一夜。”萧朗将马栓在树上,笑道:“好在没有下雨,不然没地方住确实有些狼狈。”
说到这儿,他望向一旁的穆云翳:“阿木睡马车内吧。”
穆云翳一愣,他虽然贵为一线飞红少主,但却并非娇生惯养之人,也没少经历过幕天席地。眼前二人这般处处照顾倒是使他不太习惯:“不必,我可以一道在外头露宿。”
薛时济从车厢内掏出一捆由粗麻绳编织的网,手脚麻利地挂在两棵树中间,闻言笑道:“没事儿,我和萧大哥睡这上头就行,从前在外头,更艰苦的条件也不是没见过。这麻绳还是萧大哥想出来的,又能捆人又能休息,着实方便。”
他替萧朗也拉了一张,说完一跃而上,翘着腿躺在上头晃了晃,一脸悠然自得的模样。
“嘿,真舒服,还能看星星呢。”
萧朗笑道:“别贫了,赶紧睡觉,明儿一早还得接着赶路呢。”
他转头走向穆云翳,见他还站在那儿,笑道:“阿木,你睡进去吧。”
穆云翳并不喜欢这种被当成弱者照料的感觉,皱了皱眉,道:“我的伤已经好了,不用特殊待遇。”
萧朗怔了怔,继而笑道:“不是特殊待遇你,有马车在,又何必三个人都睡外边?再说,就算横躺着,一辆马车也挤不下三个人啊。”
穆云翳道:“那由你来睡里边。”
其实谁睡里边都没差,但是他这话一出口,萧朗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顿了顿,开始琢磨穆云翳的反常究竟是从何而来。
说起来,时济以前也曾因自己将他派去相对安全的地方而闹过脾气。生气的反映与这如出一辙。难道阿木也是因为自己和时济对他处处照顾,反而激起了对方的要强心?他武功不低,却总被自己下意识归类为需要照顾的一类,有逆反心理也算正常。
萧朗叹了口气,心道怎么一个比一个别扭,我以前也没给我哥添过这些烦恼。
他只好用商量的语气道:“不如这样,大伙儿以后轮流睡马车里,今天先你睡。”
穆云翳望着他,正要说话,萧朗不容拒绝地将他推至车内,又从车底拿了床薄被给他,亲自为他摊开,嘱咐道:“林中虫蚁多,若是被咬了,车底板还有草药,你拿出来抹。”
“我和时济都在外边,你若是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他像待小孩一样细致地给穆云翳掖了掖被角,又替他拨开耳边一缕碎发:“早些睡。”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穆云翳动也不动。一直到他收回手,才突然道:“你对人一向都是这样么。”
萧朗一愣:“什么?”
不论对谁都像个老好人,老妈妈一样爱cao心,毫无察觉地亲近人,轻易越过安全距离,质问他的时候又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穆云翳心头无名火起,冷冷别过头:“没什么。”
萧朗静了静,也摸不透眼前人到底想问什么,只当他还是自尊心作祟,转身给薛时济送被子去了。
穆云翳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听得外边窸窸窣窣的谈话声逐渐消失,便翻身坐起,轻轻撩开帘子。
那头萧朗和薛时济果然已经安稳入睡,穆云翳放下帘子,手中暗暗运力,借着一墙之隔在内中运起功来。
这段日子以来,他的功体已然恢复了七成,但内中最重要的一处脉门无人相助,却迟迟冲不开来。但现在一线飞红大乱,父亲的亲信也不知还剩下多少,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还不能轻易动用他们。
若是能骗得萧朗为自己传功……
此时,远方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动静。
穆云翳心中一动,收息复躺下,将萧朗之前给他铺好的被子朝下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