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路清明似乎是听清了,也似乎是没听清,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
怪不得云这些天心情不好,怪不得舅姥也是眼中总有隐忧。
原来云,就真的像那云一样,是飞到她身边的。
路清明也顾不上相框,怕被书房里的长辈听到声音,赶紧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
她看着手里的相框。如果不是这个相框坏了,也许她根本不会出去,也就睡下了,根本不会注意到书房里有人在说这么重要的事情。
那,池慕云她,现在还好吗?
路清明仰面躺在床上,仔仔细细地思索消化着自己刚刚听到的惊人消息。
往昔的种种,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重复播映——
她小时候在西屋门帘后面偷窥到的、淡然清纯的池慕云。电视上自信大方、睿智多才的池慕云。偶尔傲娇孤僻、却又善良仗义的池慕云……
舅姥和舅姥爷对池慕云的疼爱,路清明也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这样的疼爱吧,当得知自己不是父母所出的时候,才会加倍地委屈吧?
想到这儿,路清明的心几乎要疼得缩成一团。
小时候桂琴对她不太好,是池慕云给了她那么多的爱。那么现在,在池慕云可能会觉得孤独难受的时候,她可以把池慕云倾注在她身上的关爱返还吗?
她们没有血缘的牵绊了,这份关爱,她有资格加倍返还了吗?
果然人都是自私的,路清明的心疼里不免地有那么一丝丝窃喜——那名为“爱”的芽苗仿佛突然找到了一大片生存的绿地,就这么稀里哗啦地,再次繁茂起来。
路清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只知道醒来时,睁眼便望见了池慕云担忧的模样。
路清明昨晚睡得太晚,还有些迷迷糊糊,见池慕云皱着眉头,便伸手去抚她眉头。
“云……别皱眉头。”
池慕云叹口气握住她的手“疼不疼?”
路清明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嘶”了一声,手上一阵刺痛。她仔细一看,原来手上绑了块纱布,上面还渗出了一些血迹。
池慕云把她另一只手也轻轻按住“别乱动了。你是怎么搞的?”
路清明早上迟迟没起床,池慕云去看她,惊讶地发现她枕边有块碎玻璃,一只手已经被划破了,池慕云惊慌之下想给她拿开玻璃,谁知道她睡梦中一挥手,又把另一只手也给划了一道血口。
池慕云重新帮她绑着纱布,路清明有点懵,只是呆呆看着池慕云那红润的嘴唇一直在喋喋不停。
路清明清醒了几秒钟,这才发现舅姥也在旁边。
“怪我,你看,”凌素珍用吴阿姨递过来的干净抹布小心收着碎玻璃,“我就不应该在这儿摆这个。你这孩子也是的,打碎了怎么不知道叫我们,幸好只是割着手了。”
路清明坐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不小心打碎的,对不起啊舅姥。”
凌素珍嗔道“这有啥对不起的?个傻孩子。”她过来看了一眼路清明的伤口,关切道,“小云,你没做过这个,我来弄吧,等会儿该把她弄疼了。”
听到“疼”,池慕云明显地紧张起来,手心向上托着路清明的手腕,“疼吗小路?”
路清明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疼。”
“还是我来吧。妈,你先去吃饭,我给小路弄好了就下去。”池慕云紧张地看着伤口说道。
凌素珍看一眼池慕云,又看一眼路清明。这两个可好,谁都没看她,一个看着池慕云傻笑,另一个掉到了路清明手上的伤口上。
凌素珍心中一阵莫名地气闷,转身准备下楼去了。
“等一下!”池慕云突然出声,语调还很急迫,吓了凌素珍一大跳。
“咋啦?”凌素珍停住脚步有些没好气地问道。
“妈,”池慕云紧张道,“你说会不会有细小的玻璃留在rou里啊?还是找医生来看看吧。”她说着便要拿手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却又发现手机没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