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回家……”李定国犹豫着把这次回家的一些事情都给说了出来,从巡查御史到监察御史到村官,再到百姓诉求。
他讲这些的时候,朱由检一直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而是在他说完后才微微颌首:“知道了。”
“额……殿下您不担心吗?”李定国被朱由检平淡回应的模样弄愣了。
“担心又有何用?天下事那么多,须得一件件的来,况且上次的教训你还没吸取?”
朱由检带着一丝疑惑看向李定国,李定国被说的一愣,但很快想到了是村官的事情。
“殿下,您知道了啊……”他有些窘迫,但朱由检却深呼吸道:
“有的时候换一批人上去,不会比这一批的人做的更好。”
“下面的小官小吏拿去钱粮,贪腐国库,这些事情只要有心,谁都能知道。”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事情有个轻重缓急,而眼下这件事是轻,灭虏才是重。”
“更不谈官员的能力问题,之前的村官贪,但他能把事情办好,现在的贪官呢?又贪,事情还办不好,而有些则是不贪,还办不好事情。”
“那种又不贪,又能办事情的人,放在百官之中,也是万中无一的。”
说到这里,朱由检开始亲自动手研磨朱砂,准备批阅奏疏,但嘴上还是教导着李定国:
“我培养你,让你读兵书,上战场,但我并不希望你只是一个将军,要做就要做出将入相。”
“可……我能行吗?”李定国有些不太自信,他顺带还把他娘亲的话说了出来:
“我娘亲他们,好像不太希望我上战场,他们想让我做一个文官。”
“望子成龙,希望子嗣平安是对的。”朱由检翻开一本奏疏,用笔沾了朱墨,一边翻阅,一边教导:
“你母亲不想你上战场是对的,为人父母,若是为了前途利益就让自己的孩子上战场,多半也是腐败之人,为了自己的私利和私名,至孩子生死不顾。”
“他们是没有机会贪腐,如果有,他们会比现在的贪官污吏贪的更多。”
“你父母他们没有这份坏心思,只希望你做个文官,平平稳稳的度过这一生,这也是关心你,呵护你的一种表现。”
“望子成龙和平平安安并不冲突,冲突的是望子成龙的同时,希望子嗣去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让自己享福。”
朱由检批改完一本奏疏,放好,并继续说道:
“另有一说,你爹娘希望你去做的,是你爹娘的想法,而你要不要去做,这个是你自己的想法。”
朱由检的这话,放在眼下这个时代属于大不孝,当然,他也鄙夷那些愚孝的人。
“可我这样,我怕我爹娘不高兴。”李定国摆脱不了时代礼数。
“那你自己高兴吗?”朱由检摇了摇头:“养育之恩自然要报答,但不是把自己当成家中之犬,寸步不离,句句入耳。”
“须知,哪怕是家中之犬,也会有自己主见的时刻。”
说着,朱由检抬头,直勾勾的看着李定国:
“你也十一岁了,我似你这般大时,已经开始整训御马监了,有些路子你得为自己想想,做自己开心高兴的事情,要比一味的愚孝,得到的结果更好。”
“你若是不喜欢打仗,不想上阵,那我让人送你回京城。”
“回去之后,你好好学习,日后若是能登阁,那也值得欣慰。”
朱由检说完,一直看着李定国,李定国倒是在思考着,脸上露出纠结。
愚孝这种事情,实际上谁都明白,但谁都逃不脱世间的礼法约束。
别说李定国,就算是朱由检,他大婚的那些礼法,他又能逃过?
只是有些礼法可以遵守,有些却不行。
朱由检前世在深山扶贫的时候就记得很清楚,一些家长根本不管自家孩子的想法,看着对方到了一定年纪,就让对方辍学回家。
一开始朱由检以为是经济问题,后来他才发现是思想问题。
实际上那些家庭也能供得起孩子读书,但他们就是认为,学那么多已经足够,回家里能多一份劳力。
对于这种愚昧自私的父母,偏偏大部分孩子还不敢反抗,因为这是当地已经深入人心的“礼法约束”。
只要忤逆父母的一个想法,你就是大不孝,你就是狼心狗肺。
也因此,朱由检不太喜欢愚孝和迂腐的人。
但有一说一,这套规则用来管人,也确实管用,不然许多皇帝也不会推崇孝道和忠君爱国了。
“殿下,我还是想去战场上看一眼。”
李定国沉思许久,最后还是觉得自家殿下说得对。
当然,他不是傻子,他也知道自家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顺着自家殿下的话去做,自己日后的成就不会太低。
去年他一言出,让数个村官人头落地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想法。
这次回家,听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