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河板着脸,朱鹿忍住笑,公子又在胡说八道了。
曹戊没了耐心,“如果没事,就别找事。”
李宝箴又找了几块石头,丢到崖外,“你我都曾遇到过那个人,都在他手上吃过亏。”
曹戊默不作声,思绪飘远。
早年邻近书简湖的石毫国,风雪中,两拨人狭路相逢。
一身青色棉袍的年轻人,带着两名随从。鬼修少年曾掖,披着一张狐皮符箓的女鬼马笃宜。
尚未封王就藩的皇子韩靖信,贴身护卫,是那石毫国武道第一人,金身境武夫胡邯。
还有两位心腹扈从,有那“横槊赋诗郎”美誉的年轻武将许茂,以及府上供奉,曾先生。
那场风波过后,许茂亲手将那拨王府精锐扈从的四十余骑卒,一一击杀。
再以战刀割下皇子韩靖信的脑袋,系挂在腰间。挑了三匹战马,打算就此离开家乡,另寻出路,搏个出身。
只是许茂在漫天风雪中,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坐在马背上,等着那个去追杀胡邯的棉衣男子返回原地。
后者将胡邯的那颗脑袋抛给许茂,许茂也没有客气,将头颅悬在马鞍另外一侧,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战功,拿来当那投名状。
当时的石毫国,作为旧朱荧王朝的重要藩属国之一,从皇帝陛下,到庙堂文武百官,再到各路边军主将,几乎皆是主战一派。虽然国力悬殊,石毫国未能给大骊铁骑造成太大的伤亡,但是即便北境边军打光了,京城被苏高山的大军围困起来,哪怕国祚断绝,也不与大骊宋氏俯首称臣。比如皇子韩靖信,就曾领着许茂一行人,亲自伏杀了两支拥有随军修士的大骊边军斥候。只不过大势所趋,下场只能是以卵击石罢了。
而落个了护主不利的许茂,即便能够侥幸活着潜入京城,见着了那个石毫国皇帝,不出意外,要么被直接赐死,要么被丢到战场,美其名曰将功补过,反正都是个死。
毕竟死了个原本有望继承大统的皇子殿下,可不是什么小事。
许茂便干脆投靠了大骊武将苏高山。
李宝箴以心声说道:“除此之外,我也曾见过一位赊刀人,姓曾。他曾许诺给我一个官职,如果没有猜测,他也曾许诺过你一个官职,大骊巡狩使?”
许茂反问道:“你呢,上柱国姓氏?”
许氏有一条口口相传的祖训,大致意思,就是许氏子孙,将来需要报答一位“登门讨债”的恩公,不管对方讨要什么,不管隔了多久的年月,持有“风雪”长槊的许氏子孙,见到此人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就都必须无条件偿还对方的恩情,虽死无悔,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条长槊,传到许茂手上,已经是第五代。石毫国许氏,世代忠烈,在边关抛头颅洒血热,为历代韩氏皇帝镇守边境,到了许茂的父亲,只因为与京城权贵不合,就只能告老还乡,郁郁而终。
而那位墨家赊刀人,便是一直隐瞒身份的“曾先生”,在那场风雪夜变故过后,双方有过一场开诚布公的交谈,许茂最终得以继续保留那条长槊,曾先生也预祝许茂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大骊巡狩使。
审时度势,做不成英雄,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当那应运而生、顺势而起的枭雄。
这位心思叵测、行事诡秘的曾先生,自称只是混江湖的,哪里有饭吃,就去哪里讨饭吃。
李宝箴继续以心声密语道:“我跟你还不太一样,我跟同乡董水井一样,也都是一位赊刀人,只是同行不同脉,各做各的买卖,井水不犯河水。”
许茂问道:“我的耐心有限,麻烦李织造说句敞亮话。”
“有请许茂兄同舟共济,算了,我干脆就说得难听点,就是恳请许茂兄,与我,准确说来,是与我们,当那鸬鹚,合力抓捕一条漏网之鱼。”
李宝箴说道:“事成之后,我可以保证许茂兄生前位极人臣,死后极尽哀荣,并且可以另谋出路,比如一举成为宝瓶洲地位尊崇的山岳英灵之一,到时候是想当某尊大骊高位山神,还是当那石毫国五岳山君,只看许茂兄自己的意思。”
李宝箴丢完手中石子,拍拍手,“豪杰暮年,壮心不已?这怎么够,远远不够。”
许茂伸手指了指夜幕,神色淡然道:“天下匹夫在马背,月满人间几千州。”
李宝箴轻轻叹息,“就当我今夜没来过此地。”
因为这就是许茂的答案。
石毫国的横槊赋诗郎许茂也好,大骊边军的禺州将军曹戊也罢,都是一介武夫,生死荣辱都在马背上,沙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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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文庙,功德林一处秘境。
一位阶下囚,坐在湖边,用那酒糟玉米打窝。
汉子守着一条鱼路,为了散饵雾化,所以一次次抛竿提竿,都是空竿。
今天又来了那个少年,刘叉从不过问对方的名字,也不去计较一个才是下五境的儒家弟子,为何能够来到此地。
刘叉也懒得解释什么,一看少年就是个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