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秀才上次带着一个虎头帽孩子,做客玄都观,就专程来这祖师殿,给上任观主敬了三炷香。
挂像上面的人,与挂像以外的敬香客,双方都擅长收徒嘛。
此外,老秀才的关门弟子,与上任观主的小弟子,亦有一桩不浅的道缘。
这就很善了嘛。
玄都观的上任观主,元禾,道号“清源”,老道士第一次为入室弟子们正式传道授业,就是丢给那些孩子一本只有寥寥五千言的道祖著作。
而王孙只是看了“道可道非常道”的开篇六字,她就合上了书籍。
那年还只是在玄都观担任三都之一的老道士,颔首而笑。
让她可以玩去了。
当时还扎两羊角辫的小姑娘,便蹦蹦跳跳离开屋子,独自玩耍去了。
只留下孙怀中在内的同门师兄弟,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对惊为天人。
孙怀中事后问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师姐的解释是我又不认识字,师父丢给我一本书算咋回事。
孙怀中还就真信了,年少无知,年少无知啊。
确实,家乡是那永州的师姐王孙,她家世代都是捕蛇人,不曾读书识字,并不意外。
反观孙怀中他们这拨大多出身不错的修行胚子,别说认字,就是各脉道书都背了不少,比如最早公认修道资质最好的小师弟黄柑,不到十岁,早就熟读整部道藏了。
孙怀中是多年之后,才知道真相,原来师姐就只是觉得刚认识没多久的师弟“小孙”,年纪再小,可好歹是个修道之人,竟然能问出这种白痴问题,瞧着怪可怜的,她就随便找了个蹩脚借口安慰他罢了。
反正在那些年里,师姐每次看到孙怀中,就都眼神格外“和善”,也从不冷着脸,多半是当个需要她可怜可怜的小傻子看待吧。
此后王孙的修行路,无比顺遂,破境一事,势如破竹。
完全就是碾压同辈,一骑绝尘,都只能远远看着那个王孙的登高背影。
久而久之,玄都观所有徽字辈的道士们,就都认命了,明摆着没法比,那就不跟王孙比。
切磋道法,探讨义理,谁都不找那个王孙。
王孙先是碾压同辈,继而是追上师辈,然后是徽字上边的两个辈分,其中不乏惊才绝艳的修道天才,结果都被王孙一一超越。
后世评价王孙的“总角闻道”一说,可不是开玩笑的。
作为修道资质仅次于王孙的小师弟黄柑,进入玄都观之前,有那一句“当是天仙”谶语,反而是修行最为迟缓的一个。
至于孙怀中,在那段无忧无虑的修道岁月里,自认高不成低不就,也不算如何出类拔萃,既然有师姐王孙在,天才不天才的,都没了意思,至于后来被说成是什么大器晚成,厚积薄发,听着也当是些骂人的话了。
玄都观祖庭这边,在那拨徽字辈道士成长起来之后,玄都观作为天下道门剑仙一脉的执牛耳者,其实在蕲州,是一处出了名与世无争的“山上山”,幽居修道,不染红尘,跟外界打交道极少。
等到徽字辈道官开始成长为玄都观的中坚力量,纷纷占据道观要职,原本清静高妙的玄都门风,随之一变,变得锋芒毕露,涉世渐深。
经常是有同门在外吃了亏,王孙大手一挥,就是数十号同龄修士,背着师长们偷偷联袂远游,每次都由孙怀中打头阵,小师弟黄柑当出谋划策的军师,师姐王孙次次负责对付那些境界高的,以及由她收拾残局,比如回到道观后,都是她跟师门长辈们掰扯道理,挨训过后,就得面壁思过,每次都是一窝一窝的,一起被禁足在桃林那边,这就叫有难同当。
等到孙怀中从徽字辈当中脱颖而出,出人意料担任玄都观的住持后,数千年以来,在孙观主的默认、甚至是暗中推波助澜之下,玄都观剑仙一脉的道士,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单挑”门风,更是被发扬光大到了顶点,玄都观的那数十套精妙剑阵,堪称蔚为壮观,是怎么来的,当然是一场场围殴而来。
而从小孙、变成年轻观主、再变成老观主的孙道长,那些个臭毛病……得换个更加公道的说法,是某些个山上山下、路人皆知的优良传统,其实就是年少时跟师姐王孙依葫芦画瓢而来。
比如打人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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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剑宗,祖师堂第一场议事。
椅子旁边都有摆放有茶几,上边搁放着一碗清茶,一碟瓜子。
看样子,估计就要成为以后祖师堂议事的某种定例了。
曹晴朗和裴钱负责提壶倒茶,小米粒负责分瓜子。
黑衣小姑娘神色尤其认真,么法子嘞,分到每个碟子里边的瓜子总数,她得保证精确到一颗瓜子都不差!
昨夜陪着裴钱一起守岁,她为此演练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够保险,至多做到误差在两三颗瓜子之内,着急啊,裴钱就帮她想了个天衣无缝的法子,她掏出瓜子的时候,若有误差,裴钱就眼神示意小米粒,差两颗有差两颗的暗号,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