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时候,他那么小,还是个眉目澄澈,不知世事的少年人。
哪怕如今,长大了,变得高大挺拔,如岳如松,但对于感情和喜欢,说是完全空白也不为过。
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吗?他如果错把恩情当做喜欢,等到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时,那该怎么办呢?
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在顾和模糊的记忆里面,是有任务者和任务对象错把恩情当做喜欢,最后闹的极其难看的。
而他的陛下这么好,真正把一个人藏在心口里时,便是全心全意,一尘不染,看似冷硬,实际上最为心软。
那样令人为难的景象,仅仅只是想起来,顾相就感觉到头疼且心疼,根本舍不得让他感受。
于是眉目间也就愈发的柔和了。
再出口的嗓音十分低缓,是用一种引导的语调,斟酌着,慢慢道:“……阿珩是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呢?”
面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的君王毫不犹豫,眼睛是一种纯粹的明亮,他道:“喜欢。”
喜欢先生,喜欢阿和,所以才想要做出这样亲密的事,尽管没有明确说出这些话,他的眼眸这样道。
而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到坐下思索的青年身边,半蹲下,微抬头,眸光清亮像是枝头的雪,被阳光折出极为明亮的色彩。
那是全然的信任和喜爱之色,即使是心绪正处于混沌中的顾相,也没有办法不被这样的目光吸引,低头看过来。
“什么是喜欢呢?”面对这样的目光,他眨一下眼,好像在询问,又好像被君王灼热和专注的目光烫一下,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事实上,面对这种学术性话题,对于相关经验极其匮乏的顾相来说,实在有些为难他。
但处于引导者的一方,即使不是有心这样做,也已经造成了这样的结果,顾和就觉得,面对陛下这样纯粹的情感,自己是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的。
毕竟是他将小皇子一步步带大,先做出了一些事,然后对方才产生出类似喜欢这样的情绪,而喜欢从来都不应该是一个人的事。
这么想,顾相就不由端正了神色,准备好好的和人聊一聊了。
但楚珩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他就毫不犹豫且直白的回答道:“先生是最重要的人。”
是最重要的人,所以说也是最喜欢的人。这么说,像是确信自己丝毫不会对心中的想法产生动摇一般。
而这种斩钉截铁的回答,也让顾和不由震一下。
因为面对着这样纯粹的情感,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说出诸如“要不要再想想呢?”,“会不会是把亲情认错了?”这种非常残忍的话。
好像在辜负人的心意一般。
于是就只好这么犹豫着,有些不确定道:“可是最重要的人,并不一定是想要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呀。”
话音刚落,膝盖上被握住的手指倏然一紧,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顾和顿一下,安抚的顺一下手下的毛毛,只好又无奈解释:“也不是否定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的感情太重要了,而我们现在都对它不太了解。”
万一以后又发现这只是错觉,不喜欢了怎么办呢?
带崽子的顾相为此cao碎了心,他斟酌着,选择一种适中的,能够为年轻的君王留有余地的说法,温声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没有想要拒绝你的意思。”
“只是觉得,我们还可以多相处相处,然后再确定这种喜欢是不是真的想要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好不好?”
换来手指上一个珍惜的轻吻。
……
但既然说了可以尝试一下,追求者用shi漉漉的目光看过来,想要触碰,在不讨厌的情况下,好像也没有什么拒绝对方的道理。
轻咳一声,收回在桌下被握一下的手指,顾和端正了神色,重新看向对面传递情报的大月国丞相。
“狄风族内应得知了我们结盟的消息,因此,想要抢占先机,率先攻击大月族?”
“是的。”张琦的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点点头,道,“您知道,大月族擅长经商,物资丰饶,但在战争方面却存在极大的短板。”
“这几天狄风族侵扰我族边境,已经被占取了好几条商道,商道对他们来说无用,于是便大肆损毁。”
“好在月廊城离淮秋城比较近,在接收到求助后,淮秋城及时给予援助,不然的话,看对方的意思,是想要屠城……”
事情的确是非常严重的地步了,大月族靠经商起家,和许多国家都或多或少有利益往来,条条商道可以说是他们的立国之本。
而因为合作破裂,狄风族要摧毁商道,击垮他们,这不说什么,但产生屠城,波及普通民众这种残暴的想法,未免让人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