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爸让我喂你。”
“其实不至于……”顾远琛不习惯顾黔明这样,自己拿过来,随便喝了两口就没了胃口。
顾黔明坐在床边,两鬓已经有了几根白发。但从面容上来看,顾黔明不显老,比同龄人看着都要年轻一点。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看着时常不太温和。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没什么话讲。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顾远琛刚想开口让顾黔明回去时,顾黔明说话了。
“其实你爸爸很自责。”顾黔明说,“他认为是自己的固执,害得你遭遇了这件事,变成现在这样。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他坐在你病床前哭。但他看到我,立刻把眼泪擦了,兴许是不喜欢被我看到。”
“……”
“那天,他刚见完袁立玫就去找你,可你听了他的来意后,就把他拒于门外,还朝他发了脾气。”
“抱歉,父亲。”
“远琛,你得搞清楚一点。”顾黔明沉下声,“公司目前来说,还是我的。你爸爸是我的合法伴侣,你没有权利把他赶出办公室,让他为此伤心愧疚。这句‘抱歉’,你应该对你爸爸说。”
那天,顾远琛和陆秋远发生了一点口角。其实可以说是顾远琛单方面地暴躁,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文质彬彬,不再温和。他心里压着一股气,无处宣泄,对每个提起季幕的人都感到厌烦。
陆秋远恰好撞到了那个枪口上,顾远琛后知后觉地后悔,却也没能及时道歉。
他太乱了。
顾远琛口中尝到一丝苦涩,说不清什么滋味:“我会去找爸爸道歉。”
顾黔明点了点头。
末了,顾远琛先开了口:“父亲,您觉得……我应该像爸爸说的那样,再去找他一次吗?”
“随你。”
“……”
“重要的是你现在什么想法?”
顾远琛消沉着回答:“我……很想见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些天,越是否认他,我就越是会想起他。”
顾黔明看着他:“我开始就不想同意这门婚事,是你爸爸觉得契合度千载难逢。他不希望儿子走和他一样的路,我理解,我和他的婚姻确实不尽人意。因此,我并没有阻止。可季家到底是个无底洞。”
贪婪的欲壑是填不满的。
“现在和季家断了也好,可你心里的窟窿总要有东西填上。你难过他骗你,是因为你付出了真心,你不甘心就这样算了。那既然你心里过不去,就去问清楚,查清楚,知道全貌后再做个决断,这也不是件坏事。”
他说:“别再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去逃避。远琛,你不小了,自己做决定吧。”
如果季幕真的坏得彻底,顾远琛也容易割舍这段感情;如果季幕真的有许多隐情,要不要继续这段感情,由顾远琛自己决定。
说完,顾黔明并没有离开,他陪在顾远琛身边。今天的他本该有很多重要的工作,难得他都推迟了。年龄渐长,一眨眼,他居然已经和儿子谈论起了这些,顾黔明不免感叹光Yin流逝过于迅速。
顾远琛对与顾黔明的对话印象过于深刻,这是父子俩为数不多的,除工作所需之外的谈话。
以至于到现在,顾远琛看着眼前的季幕,千言万语一股脑地卡在喉咙里,都想要问他。
而看顾远琛不答话,季幕心急如焚。他没自信从一个高大的alpha手中逃脱,后颈的腺体不知怎么的,也开始疼痛起来,他眼下走两步都可能会痛得晕过去。
他必须要想办法拖延到韩森来接他之时,他不能被顾远琛带回去。
季幕咽了口唾沫,回过身来,贴着墙:“学长,标记去除得很彻底,去了标记,季家和顾家就没什么关联了。我知道你生气,但我的腺体不太好……”他抱着一丝希望,如实说,“就算割了我的腺体给季沐,也可能不合适。”
顾远琛猛地问道:“割你的腺体?”
给季沐?
季幕却以为他是明知故问,在羞辱自己的不守信用。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季幕答应给季家的东西。如果他失败了,他的腺体就是季沐的。
一物换一物罢了。
季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从品行上来说,他为了生存,比很多人都自私。
但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撒谎了:“我如果回了季家,他们真的不会放过我。学长,我有很多难处,说了你也无法理解,无法相信。但请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会一辈子记得这个恩惠。”
他紧接着说:“学长,我和你保证,你放了我之后,我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