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小妹幽幽叹着气,她不经意往外看了眼,似乎看到了缕缕烟。
奇怪,怎么会有烟?
她眨眨眼,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他们的尸体会多久被发现?
不会太久,明天收拾房间的人就会发现,不会等到他尸水横流,臭气熏天的时候再被人以厌恶和震惊的模样发现,不会等到他的尸骨爬满蛆虫,苍蝇在他恶臭的身上乱飞时才被人知晓。他开始在心里道歉,给妈妈道歉,给姥姥道歉,给发现他的警察和法医道歉,真的对不起。
轻飘飘的,他偶尔这样感觉,他在飞,如果下辈子做一只蝴蝶,他要飞到李牧泽的脸上……
下一秒,沈听眠睁开了眼。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还在这里,房间里是黑黑的,很呛很干,他分不清时间,也无力再思考,努力拖着身体去洗手间水龙头给自己灌冰冷的自来水,拼命灌,让冰凉的ye体冲淡这要命的窒息感。
过了十几分钟他才从剧烈的咳嗽中缓过来。
小平头也没死,他瘫软在窗前,把窗户打到最开。
窗户是锁死的,沈听眠亲手给它上了锁,然而事实证明,那里被留了缝。
沈听眠看着小平头,小平头抓着窗沿,努力站起来,转身看着他。
他们就这样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小平头的五官皱巴在了一起,他侧靠在墙边,用头去撞墙,他在哭,边哭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沈听眠走了,他打开门,新鲜的空气冲的他鼻子都红了。他疯疯癫癫下了楼,眼里看什么都是重影的。
他不知道在往哪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脚步混乱,身影摇曳,根本没有留意到大厅里焦灼踱步的李牧泽。
李牧泽冒出来的时候,沈听眠被撞到了,没吓到,也不疼。
他知道那是李牧泽,所以他下意识认为这里是安全的,即使李牧泽脸色复杂,语气也凌乱:
“你干什么去了?”
木然微妙的感动和死里逃生的悲哀极其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化成荒唐的冲动。
沈听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说什么,他好像失控了,全乱了,必须要做点疯狂的事情才能制止这种痛苦。
他表情平淡,却好似在微微抽搐。
他想,他们说不定爱的是彼此。
沈听眠目光渐渐聚焦,低了低头,又抬起来,眼睛澄澈,“你还喜欢我吗?”
他问的直白,单枪直入不扭捏,李牧泽反倒哑口无言。
这是突然的变故,莫名其妙的话题走向。
李牧泽结结巴巴,被牵着鼻子走:“喜欢啊,喜欢。”
沈听眠失态了,如果不是长时间都处于这种压抑的状况里,他大概会在街上暴走。而现在他看着李牧泽,在想,杀人要是不犯法该多好。他要是喜欢我,不会舍得看我这样活着。
然而他张开嘴,却说:
“我可以去你家写作业吗?”
1115
李牧泽的家在他们市区最贵的地段。
那个夜里,沈听眠和李牧泽并肩走在城市凋零的星光里,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肢体感,李牧泽像机械人,而沈听眠松散的过了头。
他们挤在马路边狭窄的人行道里,局促地喘不过气。
心动会让人不明事理,失去判断力。李牧泽无法注意到沈听眠身上的炭味,以及他在夜色里缥缈的眼神。在荒谬的走向里,他只能捕捉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问你,我想问你。”李牧泽咳嗽着,忐忑地问,“为什么你那么快就可以接受我?”